直到严彭都走没影了,老鸨才发现自己竟然满手心的冷汗。奇了怪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官,她怕甚呢?
离歌月楼不远不近的街坊,是另一处酒馆,只不过这里夜里是要打烊的。
严彭进到摘星楼时已经没有人了,只剩柜台后一个伙计在打瞌睡。他走过去,敲了敲桌子:“小兄弟,起来,现在去把这个给你们掌柜的。”
伙计睡眼朦胧,然而掌柜的却大惊失色,急忙牵着他去找来者,然而严彭早就飘远了。
伙计不去看跳脚的掌柜的,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手中的字条,然而只写了一个字“查”。
“你现在就拿着这个找刘叔,”掌柜的声音有些抖,“让他尽快着手自己的事!咱们这边也要加快了。过些日子,你到湖州再找些人手来!”
冬夜是很漫长的,但对于方俞安来说,长短都一样,无甚区别。
旁人都说王子皇孙好,生下来要甚有甚,随心所欲。可方俞安是一点没感受到,最基本的,他连觉都没得睡。
清晨他起得早,为了和方晏清错开到方效承那请一个没有回应的安。要是不忙就到齐贵妃那里坐坐,要是忙,这一天就甭想着吃饭睡觉了。
“腊月十三……半个月还没过。”方俞安几乎是闭着眼睛和常安回了府,“好、困、啊。”
“但你没听李公公说嘛,陛下昨晚上嘉奖你了呢!”常安看起来精神多了,“说你办事办得好,案子结得也漂亮,还挖出了湖州贪腐一事,大有作为呢!”
方俞安面无表情,不知道是困的还是累的。
常安用肩膀一撞他:“事办完了,吏部礼部择日就得换人,你对人家没有表示?”
“礼部自然有杨甫森,他目下还是两边不靠的态度,这样我就满足了。”方俞安的语气听不出波澜,“吏部侍郎就算还是他们的人,但也绝对不如何思用着顺手。”
常安看起来像是牙疼。
“怎么?”方俞安看着他,“那两个娼妓自然有律法裁决,不用你我操心。”
“严玉声啊!”常安十分着急,“光是在湖州他就助了你多少力,这次来京,上任三四天就破了个案子,你……”
“招揽?”方俞安苦笑,“难。”
“怎么就难,你之前不是把卷宗从他那要来了吗!”常安神采奕奕,“这说明他没有敌意,可以试试的!那可是栖梧先生的门生,你不要别人都乐不得抢呢!”
方俞安勉强抬了一下嘴角:“那你去试试。”
常安一头雾水:“不是……又不是面圣,试就试!”
一天之后,从官道上和方俞安一起往回走的常安就和他一样垂头丧气了。
“大话说早了,”常安的脸色十分阴沉,“严玉声属兔子的罢?!怎么还蹿着跑呢?!”
“明日腊月十五,是栖梧先生的寿辰。”方俞安轻叹一声,“就算没逢五逢十,他不可能不去。奇了怪了……他躲我做甚?”
这还是错怪严彭了,他真的不是刻意躲。
他是办事时顺路躲一下。
冬日里天黑得早,就算是北客来也冷清得很,店小二坐在柜台后面等着温酒,就听见有人进来。他一下站起来:“客官!是住店?这么晚了,用不用给您做些吃食?”
“我找一个人。”严彭微笑,“据说当年的兰心雅赏头魁,目下在这儿?”
小二一愣,随后一拍大腿:“您说刘叔!刘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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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疼,明天断一天?
第4章
“你怎么才回来!”邹季峰搓了搓冻红的手,拎着个灯笼,“干什么去了!”
严彭打开门,把冻了半天的师兄请进了家门。
“出去办些事,”严彭生了火,加了些炭,“师兄怎么想起来到我这了?”
邹季峰有些惊诧:“明日可是师父的寿辰,你不会给忘了罢?”
严彭轻叹一声:“我要是去了,那位殿下可也得跟着。”
邹季峰看上去像是牙疼,严彭以为他还在优柔寡断,便出言安慰了他几句。结果他半晌才憋出来:“他到底是眼疾还是走投无路,看中你甚了?”
严彭:“……”
“唉!人世如此啊!”邹季峰感慨道,“连我那懵懂无知的小师弟都变为香饽饽了!”
严彭撇撇嘴:“我一个人不打紧,以后出了事,你难道能袖手旁观?”
邹季峰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我一直窝着不是怕事,你如何还飘飘然了!”
严彭一愣,忽然间好像看见了十几年前那个极其招摇又不知收敛的师兄。
“喔……”严彭一扬头,“原来师兄是不怕事的……”
“臭小子!”邹季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我看你是在湖州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