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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锁链碰撞声与烙铁灼烧着皮肉的焦糊气息交织在一起,在阴暗的地牢里显得尤为可怖。
鹿溪懵懵懂懂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坐在慕容夙腿上。
指尖还拈着葡萄,递到了那人嘴边。
慕容夙自然地吞了下去,故意含着那截白嫩的手指,轻轻咬了一下。
身侧传来不屑又愤怒的嗤笑。
“慕容夙,你真得喜欢溪溪吗?”
如果喜欢,怎会容忍他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讨好自己?怎么控制着他、如此作践他!
慕容夙动作一滞,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望着男人的眼神充斥着凌虐的欲望。
他怎会不喜欢!
纵观历史,没有一个帝王甘愿为了爱人做到如此地步!
他为了溪溪求神拜佛,只为了祈求他回来。
他为了溪溪,不惜铲除自己的左膀右臂,也要堵住朝上的悠悠之口,只为了立他为妃!
他为了溪溪,后宫至今空虚,只为了让他能安心修养好身体。
即便这个人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也未曾苛待他一丝一毫!
可是终究,慕容夙还是有些心虚的。
他害怕不被选择,所以动用了如此强硬的手段,控制着少年的一言一行。
提线木偶虽美,却多少失了灵动……他这算做错了吗?
慕容夙神思恍惚,就在这时,怀中的人忽然传来一阵无法忽视的动静。
鹿溪两只小腿条件反射地一弹,登时从男人膝上滚了下来,不可置信地望着被悬吊在半空血肉模糊的人。h.t.ao.
“霍睢……”
少年眸底飞快地蒙上一层水雾,呼吸都变得小心而又缓慢。
即便是摔下山崖,他都没有见过男人如此狼狈。
那身夜行衣早已开裂,身上纵横交错着鞭痕与烙印,甚至还有些他认不出来的痕迹。
胸口横亘着一条明显的伤疤,旧伤叠新伤,仔细窥看有糜烂的迹象。
鹿溪忍不住往那边挪了两步,旋即陡然回神般加快了步伐。
慕容夙的眉眼瞬间冷硬,一把拽住了他,将剪下的红线缠绕在少年腕上,自己则执着另一头重重一扯。
纤细的红绳嵌入还未好全的软肉里,白皙的腕间顿时溢出一缕血线。
鹿溪的喉间像堵了一颗碎石,艰难地滚动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身体也逐渐变得僵硬,却挣扎着要往男人那边走。
霍睢沉静的神色陡然被打破,忍不住动了一下手臂,挣动坚固的锁链,宛如一匹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嘶吼了起来。
“慕容夙,你不许伤他!”
慕容夙恨得牙都快咬碎了,脑子里疯狂地叫嚣着:“掐死他,这样他就不会再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会乖乖的,躺在床上等着你的宠幸……”
而另一个声音却在反复询问:“他控制的傀儡,真得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吗?一具没有意识的肉体,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而在这两股声音中,霍睢的怒喝顿时唤起了他的注意力。
慕容夙一把执起旁边的铁钩,转瞬间钉入男人肋骨下方。
霍睢发出一道闷哼,注意到鹿溪惊恐的神色。旋即尝试着放缓呼吸,脸上挤出一抹笑意:“没事,区区小伤,不过是在给我挠痒痒。”
鹿溪禁不住捂住嘴巴,泪水决堤而下。
什么小伤啊,就算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这种折磨。
如果不是为了他,他根本不用受这些摧残……
“你……你不该喜欢我的。”鹿溪摇了摇头,失力地后退两步。
若是他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他不知道霍睢和慕容夙会有什么结局,可霍睢怎么都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迷茫的视线在四周扫了几眼,鹿溪骤然握住一根凿子,将尖端对准自己的脖子。
“溪溪!”霍睢立刻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
慕容夙也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地望着身后那一幕。
鹿溪从未有这一刻的那种如释重负感。
就算被困死在这个世界又如何,他可以自杀一次,便能够有第二次。
次数多了,什么神啊系统啊都会彻底放弃他。
左不过是灰飞烟灭罢了,人一死,哪里管得了身后事。
慕容夙又气又急地吞了口口水,一边稳住他一边朝鹿溪那边走:“溪溪,你冷静,朕可以给霍睢找大夫,朕可以不杀他……”
鹿溪却丝毫不相信他的话,举着凿子便朝脖子上扎了过去。
慕容夙阻止不及,心中升腾起前赴后继的悔意。
如果他不带鹿溪来这里,如果他方才没有一时火气上攻……
然而在锋锐的尖端快要碰触到脖颈时,却忽然撞上了一块无形的坚硬屏障。
鹿溪的力道当即被弹了回去,铁凿脱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