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底下的骨头仿佛随着这一鞭碎成了粉末,陈郁之那三鞭加起来,怕也不及万一。
顾和章抢步扳过谢瑾佝偻着的肩头,右手猛然发力,一把拽开了他微乱的深青交领。
遍及胸前乃至两肋的暧昧痕迹蓦地撞进他的视线。
将将过去两日,成串淡红的吻印和青黑的掐痕却依然醒目,诚实地回答着顾和章,承光殿中发生过一场堪称激烈的情事。
趁他出神,谢瑾依靠着勉强积攒起的力气挣脱开他的手,艰难支撑自己从地毯上站起来,一步一踉跄地靠上承柱,将凌乱衣衫重新理正。
顾和章不喜光亮,即使是在白天,显昌殿中依然昏暗。但谢瑾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阴鸷的目光,随着顾和章再次开口让他如坠深冰。
陈王自己接着脱,还是朕降低身份搭把手,陈王选一样。顾和章道,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他口中分明唤着象征显赫的陈王,语气却轻蔑得像是在招妓。谢瑾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但顾和章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没有第三个选择。”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顾和章格外心细地柔声补充:“除非你接受谢琅不明不白死在军营里,接受令妹成为朕的嫔妃,接受朕给皇兄一个痛快,如此,两日前便是你与皇兄见的最后一面了,不觉得遗憾吗?”
额上的冷汗滴进眼睛里,那样的辛辣刺激,让谢瑾忍不住盈了泪。他掌心不知何时出了汗,摸到衣服上时笨拙地直打滑。
繁复的官服之内,谢瑾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他深呼一口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兼朱重紫的官服终于委顿在地。
顾和章怪笑了一声,清秀的眉眼间竟隐约带上了几分妖气,他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谢瑾,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而后嘲弄地啧了一声:“我本以为谢卿是出息了,知道趁人之危以下犯上了。原来我高看了你,谢卿竟是主动送上门去给皇兄添荤。”
背上的疼和高烧的晕交替地折磨着谢瑾,他仍靠着碎金缠花的承柱,垂着眼睫忍受顾和章湿腻的打量和恶意的调侃。
却听顾和章继续说:“脱干净啊,还留一件里衣做什么?等着朕帮你吗?”
谢瑾难以置信地抬起眼帘,随即听到隔断外也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宫娥内侍从没退尽过,他不仅在顾和章的注视下无所遁形,今日过后,怕还要多一个以色侍君的骂名。
他没有动,脸上因难堪涌上的红也倏忽褪去,勉强寻回几分冷静,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臣对废帝有情,盼他能多活几日,这您是知道的。废帝毒入肺腑,时有咯血,这您也是知道的 。床笫之间他若在下位,只恐怕经受不住,白白扫兴罢了。”
略一停顿,谢瑾试图晓之以理:“至于陛下今日之举,无论是心血来潮,或是有意抬爱,臣对陛下都绝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唯恐玷污了圣体。国家存亡危难之际,陛下不思御敌之法,不思山河稳固,却执意强人所难,也非明君所为。”
顾和章嗤笑了声,笑他的天真:“我何时说过要做明君?”他走到谢瑾的身前,嘴角的弧度更深:“他能满足你吗?我记得,独孤敏静跟了我的那个晚上,可还是个雏呢。”
谢瑾心中闪过一丝惊怒,又竭力用最快的速度压下。
见他眼皮微微颤动,顾和章再向前逼近了些:“陈王知道吗,你越抗拒,我就越想折磨你。”
折磨原本属于顾邺章的人,会让他获得旁人难以想象的快乐。
独孤敏静如此,谢瑾亦然。
腰被顾和章强硬揽过时,谢瑾背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下意识抵住顾和章的心口要害将他从身上掀开。
他毕竟是武将,顾和章被推得趔趄了数步,见他容光孤凛,竟怒极反笑地重新走近,附在他耳边道:“陈王的身手,自然是胜过我许多的。但接下来,陈王若再敢多反抗一下,我便找个由头断皇兄一天食水。多反抗两下,我便让人也给皇兄贴上几张汉皮纸……贴到死。该怎么做,陈王可想清楚了?”
这句威胁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他看见谢瑾红了眼眶,继而垂下了手。
任凭他怎么凌虐,怎么言语羞辱,从这一刻开始,谢瑾一声不吭,也不再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微不可闻。顾和章快意地欣赏着他脸上的神色,发现那上面除了麻木和忍耐,只有一弯沉水般的平静。
可眼前的这具身体再漂亮,再能勾动他的施虐欲,却始终无法让他兴起。
——他喜欢完全无法对他造成威胁的女人,并不喜欢对他有威胁的男人。无论是斛律先还是温世淮,又或是旁的什么人,他们都只顾着自身快活,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