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施主对我派达摩祖师知之甚深,可见有备而来。”老僧点头,并不否认陆昭说的一切,甚至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达摩祖师佛法高深,厌倦红尘之后,勘破自身,立地成佛。”
“不错。达摩祖师悟性极高,是我派开派立宗之人。”
“好,既然大师承认达摩祖师的经历,那大师应该明白。若为历红尘,又岂能勘破红尘,若没有享尽这世间的繁华,又如何能舍弃这世间的繁华,正所谓不破不立!”陆昭答道。
“阿弥陀佛。”老僧向陆昭一拜,“陆施主所言,老衲受教。”
“只是,老衲仅仅是藏经阁中的一名扫地僧罢了,纵使陆施主辩的过在下,也需要掌门许可,才能将易筋经借给陆施主。”老僧看着陆昭坚定的眼神,“陆施主心意,老衲自然明了。”
“今夜已深,陆施主请回吧。”
听到此句,陆昭亦不多留。他本打算奇袭少林寺将易筋经偷走,等沈沧海内伤恢复,再将易筋经完璧归赵。只可惜少林中还有此等高手,如此一来,只能空手而归。
陆昭推开藏经阁的门,老僧的声音响起,“古言之,‘诚’感动天,陆施主既然是红尘中人,亦知做人应当至诚至纯。老衲言尽于此。”
陆昭恭敬的朝着老僧拜别,“在下受教。”
他趁着夜色而来,自然是乘着夜色而归。心里已经有了另一处打量。
第二天一早,天尚未亮,陆昭便叫醒了沈沧海。沈沧海今日身体欠佳,更是在陆昭将他叫起来的时候呕了几口血。
陆昭只能狠心将他背在背上,又让老夫妻找了布条,将沈沧海紧紧绑在他身上。他推开农院栅门。
一步一拜,朝着少林寺进发。
清晨浓雾夹杂着水汽,氤湿了陆昭的头发。一点点的小水珠顺着陆昭的发梢滴落在沈沧海歪在他肩胛处的脸上。
陆昭一步一拜,声音响亮,“弟子陆昭求见智能大师。”
少林寺三千六百阶,就算是少林的低阶弟子都不常下山,原因无他,这长阶亦是对少林弟子的一次考验。许多低阶弟子仅仅是一次上下山就要瘫在地上一整天。哪里还有精力去做功课。
所以寻常农家就走后山处的小路,那里离少林寺的菜园近得很,本也就是想将自家种的瓜果奉献,自然送到菜园更方便些。那些有钱人的富贵家上香火,便常常雇了抬轿脚夫,将轿子抬到离少林寺正门还差一段台阶的地方,将人请下来。
纵然是破天富贵,在佛祖面前,也没有人敢放肆到坐着轿子进去上香的。
像陆昭这般,一步一跪之人并非没有,也多半是其他寺院的苦行僧。更别说像他这般一看就是江湖中人甚至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的。
那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当时老僧说了一个“诚”字,陆昭便记在心上。如今想救沈沧海,只能用最大的诚意打动智能大师。
陆昭心里没底,但正如宁为所说,除了少林易筋经,并无他法可以救得了沈沧海。
“弟子陆昭求见智能大师。”陆昭每个跪拜都嗑的实在,此刻额头已经嗑出了血痕。
他背着沈沧海,行得并不快。已有三三两两的人群,经过他身边,都好奇的看他一眼,见他背后还背着个人,皆是议论纷纷。
沈沧海瘫的不安稳。虽然平日里并不是没有颠簸的时候,但也没有这样潮湿炙热过。他迷迷糊糊的睁了眼,听到陆昭的声音,他神智昏沉,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就听请了陆昭的话。
“弟子陆昭求见智能大师。”说着陆昭又是一拜。沈沧海苍白的手臂搭在他的身前,软软的,没有任何力量。
他这才明白过来,陆昭竟是在为他求一条生路!
他缓缓抬眼,看到陆昭脸上从额头流下的血痕。他的额头已经被磕破了,鲜血顺着陆昭浓黑的眉,俊俏的鼻梁,划过他的脸颊,顺着他的下巴滴在陆昭的身上或是地上。
沈沧海伸手去接,发现他的手背上早已有了陆昭干涸的血迹。
“阿昭!阿昭!阿昭!”沈沧海软绵无力的手捶打在陆昭的背上,“我不治了!我不报仇了!阿昭别再拜了!别拜了!别拜了!”他声音凄怆,痛哭流涕。
陆昭置若罔闻,他站起身,脑袋有些眩晕,他撑着头站在原地,晃了晃脑袋。又向上一个台阶,再跪拜下去,“弟子陆昭求见智能大师。”血印在了陆昭面前的石阶上。
沈沧海想从陆昭身上下来制止这一切,才发现陆昭将他整个上身绑在他的背上,双腿分开紧紧的绑在陆昭自己的腰上。陆昭应该猜到沈沧海会阻止,便让他动弹不得,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