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坤!”
与此同时,看清女子面容的戚尚坤直接落下了脸,几乎怒吼出来:“沈东流,你人死了?!”
*
一个时辰后。
韶安换上了新衣,束好了发髻,连首饰都配齐了,叮当环佩,十分精致。
她坐在主位,身子偏向戚尚坤所在的一侧,满面娇羞:“尚坤,我冒着风险偷偷来看你,你可开心?”
戚尚坤毫不作声,只当听不见。
韶安知道戚尚坤是冷面小将军,向来不爱与人多话,也不气馁,从怀中掏出枚银簪,温婉笑道:“你看,我还带着它呢。”
她的语气太过熟稔,很难不让人觉得她和戚将军有一腿。
寇清清大抵也是这么觉得的,小脸低低垂着,脸颊苍白。
她十分紧张,手指还攥着衣袖,指尖用力到发青。
寇清清的神态被在场知情众人皆收入眼底——戚尚坤的神色也不好,薄唇直抿成了一条线。
秦渊如眸子微眯,坐姿微倾,半挡在念念身前,面容冷峻,眼尾泛红,看得出也在发疯的边缘。
只有念念,好整以暇地坐立一旁,小口抿着冬梅递来的清茶,茶上漂着一朵熟悉的糖丁花。
戚尚坤的冷漠与决绝,可没人比念念更懂了——蓦然想起上一世的种种,尤其是想起她的傻渊如,念念不由得指尖一滞,短促地喘了一下。
就这一下,飘进秦渊如的耳中,愣是如一道炸雷,炸的他浑身发僵,血液凝滞,额角犯冷。
重劫。
秦渊如在心中骂了几句,强忍不适拼命喘息,想把重劫之症压下去。可不遂他愿,几息下去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重生至今,为这该死的重劫他已费劲心思,若是今日功亏一篑,他真不如就地自戕,免了以后的祸事。
秦渊如心思电转,猛地喘了一下,力道之大却惹得他呛咳一声,他偏头,压住喉间甜腥。
就在这时,一只茶盏悄然出现,秦渊如反应不及,只得张口将茶咽下。
茶入舌间,却没有意想之中的清苦,倒是甜滋滋的,其中还浮着一丝桂花香气。
这是?
他猛地偏头,正对上念念焦急担忧的眸光。
还有些耳目不清,他直愣愣站着,显得十分不精明。
只听念念轻声说:“渊如,你怎么了?”
她又说:“你在为清儿急吗?你放心,戚将军他不会——”
“这是你的茶盏?”秦渊如嗓音嘶哑,愣愣道。
“……”念念突生了慌乱,“你方才,我着急,然后……”
她想把盏夺回,皓腕伸出去,秦渊如却一拐弯,将那盏宝贝似的护在了怀里。
“我的了”,秦渊如重复着,“我的。”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念念压低声量,面容却透着羞赧,她一顿,又极小声道:“你拿走了,我用什么呀?明明一人一盏,你非抢我的,一会韶安公主喝茶了,我干看着么?”
念念偷拽秦渊如衣袖:“快还给我!”
秦渊如还是不动,神情木木的,只是唇角噙着明显的笑意。
念念有些怀疑他是故意的,但韶安公主在上,她不好训斥,只得示意冬梅再拿一盏来。
但没等冬梅离去,秦渊如已伸手拿过他未饮过的茶盏,放到了念念面前。
他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喝我的。
念念蹙眉,“苦。”
秦渊如将盏盖掀起一道窄缝,茶水清澈,里面也浮着一朵糖丁花。
我,不苦。
秦渊如咽喉似如火烧,此时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念念姣好的杏目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接过他掌中递来那盏,放到了自己身侧。
秦渊如倾过身子,将半个挺括的肩膀留给念念,锲而不舍地挡住她看向厅内的视线。
“胡闹。”念念躲在他肩下阴影处,轻声抱怨中却未含恼怒。
他的念念明明不知他身怀重劫,却始终是他的一味解药。
重劫发作,只以她一举,轻而地压下去了。
喉间腥味不复存在,秦渊如背对着人,咧嘴笑了笑。
而这一笑,却正对上戚尚坤不耐的眼神。
戚尚坤皱眉,手底动了动。
你笑屁?
秦渊如不着痕迹的回他。
老子乐意。
沈东流在一旁,正目睹广平王熟练地运用戚家军手势,也是一惊。
沈东流急急比划。
你怎么会这套手势?
秦渊如没理他。
沈东流又比划。
将军,他会咱们的行军手势!
戚尚坤恼他把韶安带来,装看不见。
沈东流左右遭冷视,第一次体会到何为里外不是个人。
沈东流叹了口气。
他默默地看向还在说不停的韶安,只想问为什么她能有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