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染气笑了,冷声道:“好啊,你要是从这跳下去,本宫就考虑考虑救她。”
江善知道公主说话算话,她怔怔地望了公主最后一眼,然后起身就往栏杆上翻,楼高数层,这一下去肉身定会摔得稀碎,必死无疑。
在江善整个身子都要翻出去之际,一名影卫得令,以极快的速度拉住江善的手臂,把人给拽了回来,按倒在了地上。
“江善……”
黎未染嗓音像是覆了一层冰霜,眸色极冷,气得连指尖轻颤也不自知。
胸口徒然一阵绞痛,让黎未染捂住心脏退了好几步,她隐忍着调整呼吸,蹙起秀气的眉,面容露出鲜少有的痛苦神色,仿佛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倒下去。
江善被眼前一幕震惊,来不及想其他的事,挣脱束缚就扑过去扶她。着急道:“殿下你怎么了,怎么了……别吓奴婢,您哪里不舒服……?”
黎未染旧疾复发,心口像是被刺了千刀万刀,阵阵绞缩疼得她闷哼一声,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善扶她坐下,慌得眼泪水儿又要掉,她大喊着来人,又对黎未染颤声道:“殿下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是那里痛,胸口吗……”
“林太医很快就来了,他很快就会来了……”
黎未染只手撑着桌沿,用尽余力一把推开她,让她滚:“你好大胆子,真以为你的命有多值钱?以为死了就能换别人的命是么?你没那资格跟本宫谈条件,滚开!”
江善被吓傻了,一时忘了尊卑,她被推开后又凑上前去,像块甩不掉粘糕一样。江善惹公主发这么大的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哭喊对公主道歉,求她不要再动怒了。
黎未染开始浑身发冷,疼的冒起了冷汗,到最后她任由江善虚搂着,已经没力气再推开她了。
黎未染觉得江善好吵,可是在思绪弥散之际,又希望这个声音永远别停。
身后脚步声急乱,以管事嬷嬷为首的一众婢女跑上前来,将江善与公主生生隔开,影卫从林府叫来的林琢也随后而至,一阵慌乱救急过后,公主被护送回了寝房。
江善跪在门外,神情木然,还反应不过来。
公主是得了什么病,为何之前没有听芮月提起过?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她公主才会变成这样的吗……
管事嬷嬷遣退了其余婢女,独留她与江善守在门外,她脸色极差的上前质问江善:“你对殿下做了什么,为何会诱发她的旧疾?!”
江善摇头,称自己不知道。
管事嬷嬷皱眉道:“你该庆幸此刻问你的人是我,若是芮月,你早就是她的刀下亡魂了。”
江善泪水已经被晚风吹干,她哭不出来了,也不在意是谁的亡魂,抬头问管事嬷嬷道:“殿下有什么旧疾,会危及性命吗?”
管事嬷嬷:“你觉得呢?”
情况看上去如此危急,肯定是会的……江善想。
今日本是佳节却闹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如果公主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那么江善真的是该被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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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分金镜,人间望玉钩。
”——《七夕》唐·李贺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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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药香幽淡,只听得玉勺轻叩碗沿的当啷声。
黎未染靠坐在床榻上喝药,喝了半碗便不肯喝了,让人拿了下去。
林琢给公主施完针正在收拾,见此便立即劝她道:“殿下玉体贵重,可不要儿戏,还是把药喝完了好。”
林琢气质温文尔雅,容貌清隽,不像个德高望重的太医,倒像某个富贵家的贵公子。
黎未染阖上眼帘,睫如垂落蝶翼,容颜露出淡淡倦容。她道:“无妨。”
林琢道:“臣的医术虽未达登峰造极的境界,可是能缓解殿下心疾一二,也是足够的。”
黎未染依旧闭目养神,兴致索然,并没有答话的意思。
管事嬷嬷犹豫片刻,还是跪身上前对她道:“殿下还是听听林太医的话,把药喝完吧。”
黎未染道:“本宫乏了,都退下吧。”
管事嬷嬷俯首把头埋得更低,斗胆问道:“那,那江善呢殿下……她还在门外跪着,需要老奴如何处罚她?”
黎未染睁眼,眉目冷淡,片刻后才问:“跪多久了?”
管事嬷嬷道:“两天了,其中昏过去一次,说什么也不肯走,求着要见您。”
黎未染认为江善应是还想为那宫女求情,只道了句:“本宫不想见她。”
“是,殿下。”管事嬷嬷领会了公主的意思,退身出了去。
林琢只在医术上颇有造诣,不是个闲话多的人。但此刻他却忍不住开问:“臣冒昧,敢问殿下门外的婢女是何人,为何会影响殿下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