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明还是老样子,说反话驳斥江少虞的样子,就像个家无长物的穷书生,在急切地、慌张地防范讨水喝的路人。
江少虞低头哂笑,我心又不在情爱之上,又为何要在乎陆望云伤过谁的心?
“师兄,你很讨厌小师姐吗?”
讨厌师妹?讨厌慢慢?讨厌……
元启明忽然沉默,一张丰神俊朗的神仙面上神情变换,复杂难言。
他思索许久,最终抬眸启唇,认真地否定,说,“不是。我不讨厌小师妹。”
江少虞轻笑不答,左手轻抚记事本的书脊,想到一个不成熟的计划。
但或许有奇效也说不定呢?
*
回到住处后,元启明把玉简放到瓷枕上,一面修炼,一面耐心等待齐等闲的回信。
齐等闲一进入天地残局,就会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不过,齐等闲上次说,他回去就着手处理月仙泪,还要再把剩下的棋盘刻完,此时应该还在昆仑泉旁的小竹屋中忙活。
或许再过片刻,就有答复了。
元启明想,两手相叠,置于丹田处,按照平日的节奏,开始冥想修炼。
他才刚起势念诀,身前的玉简就闪烁不止。
正是齐等闲发来的讯息。
元启明心下一松,也不看齐等闲信里的具体内容,就挥手释放一道灵力,接通齐等闲的玉简号。
“临川兄?”
投影里,齐等闲自一堆材料中抬头,一脸憔悴,疲惫至极。
“你要说的事情很紧急吗?我还说,你若是不急,我把最后的抛光工序完成,再和你详说呢。”
元启明盯着齐等闲眼下分外明显的乌青,冷声问,“你为了这副棋具不眠不休了几天?从秦州回去就开始了,还是更早?”
齐等闲笑意温和,“别担心,没有辛苦太久。”
元启明皱眉,“小师妹只是让你帮忙推荐一副棋具罢了。何须至此?”
齐等闲摇头,认真解释说,“虽然陆师妹不曾言明,但我总觉得她找我帮忙时很着急,甚至有些慌乱恍惚?想来这件事对她非常重要,也非常紧迫。我若是不抓紧时间完成,一来对不起陆师妹的重视,二来也不好进入天地残局参悟棋谱。”
“你也知道,我一旦沉入棋谱中,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都处在闭关的状态中。”
元启明盯着齐等闲手中的棋子,神色恍惚,“抱歉。”
齐等闲摇头,放下棋子,“临川兄无需道歉。本就是我自己选择的。”
“不是。”
元启明回神,郑重道,“我是为我自己打扰你而道歉。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为何深受棋宗上下喜爱尊敬了。也好像有点懂得,师妹为什么总对我生气,今日还说我说话让人讨厌了。”
我是听错了吗?
一向自认完美的临川兄,因为贸然打扰我,而同我道歉?
虽然态度僵硬,但我还是头一回听到临川兄主动认错,还是件无足挂齿的小事。
这这这,也过于反常了。
齐等闲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他愣了一会儿,指着自己额心,小心翼翼地问,“临川兄,你最近可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是遭奸人所害。”
元启明:“……”
一个二个的,怎么都和师妹的反应一样?
我不就是认了个错吗?
至于惊讶到怀疑我换魂了吗?
“没有被夺舍,是本尊。”
元启明自然甩袖,正襟危坐,反问道,“剑意清绝,气质出尘,俊美无双,如此完美而强大的我,难道是可以被他人轻易模仿的吗?”
“不能。”
齐等闲松了一口气,确认了,真是元启明本尊。
“话说,临川兄深夜传讯,到底所为何事?”
齐等闲不解,他和元启明关系虽好,但两人都不是粘人多话的性子,又各自沉迷己道,往往一年半载都不会联系一次,更别说半夜闲聊了。
“莫不是最近有了新感悟?”
“不是感悟,是困惑。”
元启明从自己这几日努力的状态和结果中,挑了些重点片段,讲给齐等闲听。
“我现在好像不太能做到平常心?你教我的法子似乎没太大作用。我,我今日甚至想闭关修炼三个月。”
齐等闲蹙眉,“仙盟大会你不参加了?陆师妹的修炼你也不管了?还有青云试,你不去看看?纵使你不参加,对于陆师妹和你的新师弟来说,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盛事,你都准备缺席吗?”
元启明苦笑道,“我自然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但我这些时日,心境着实过于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