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人长大了,只会更忙。”
“再忙也得回家呀。”她说,“我也没有第二个家了。”
他不反驳了,眼里只余疼惜。
离航班起飞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季叔识趣地并未跟来,说是一会再来接南烈,留松雨和南烈独处的空间。
“陪我去托运行李。”进入机场大厅后,松雨撒娇道。
“不了,”南烈看着托运行李的队伍,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腿,“我挤进去不方便。”
她也不再勉强他:“那你等我一下,别走远哦。”
南烈偏偏将轮椅停得很远,就像是在故意躲开人群。松雨叹了口气,想叫他靠近自己一点,终究还是算了。
只是在排队时频频回首,每一次都能撞上他的视线,无声又炽烈。
托运完行李,拿着登机牌,她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南烈走去。
“这就进去了吗?”他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登机牌,眼里的不舍从莹然的泪光里透出来。
“还有些时间,不着急,你再陪我一会。”她蹲下身,抬眸看向她他。
“在外面你别老蹲着。”南烈道,“你不用迁就我,等下蹲久了一站起身会头晕的。”
“可是附近椅子都坐满了。”她说,“再说,我的身体素质也没有那么差。”
“松雨,在我面前你可以站直了说话,我愿意抬头看着你。”
她扬唇轻笑,眼角却微湿,她轻按住他轮椅的扶手,站起身来,低下脸道:“阿烈,你‘高看’我了。”
南烈认真地说:“并没有。我只希望你不要低看自己。”
“阿烈,你也不许低看了自己。”她这句话是由衷的,“你是很好很好的男生,身体不好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他点点头:“我知道。我也没有自暴自弃对不对?我只是不想……”
“阿烈,总是低头看你,也会累的。”她打断了他继续往下说,“如果只是一小会的话,你还可以站得住的,对吗?”
她的眼里有期待、有鼓励、有温情脉脉,显然让南烈无法拒绝。
她更向他伸出了双臂,以含泪的笑迎向他。
他的腕骨攀住她的小臂,他勉力站了起来,脚掌外侧一半蹭着地面,摇摇晃晃向她挪近了半步。
“别太吝啬。”松雨笑着,将他按入自己怀中。
他一时惊诧,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她的手掌柔软又用力,他久不站立,又失了重心,根本无力抗拒她同一时间袭来的霸道与温柔。
“阿烈啊,要好好保重身体哦!”她在他耳后轻声细语,眼看着红晕散开到他的耳根,“等我回来。”
他的双臂扣住了她,松松的。但她知道他已经尽了全力,从生理到心理。
“松雨,我抱不紧你……”他哽咽道,声音里有委屈、无奈和自责,“为什么我的手没有力气,为什么我抱不紧你?……”
“我抱紧你也是一样啊。”她一只手箍紧了他的腰,一只手背到自己身后护住了他险些滑落的手臂,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我才发现,你长这么高了啊。”
“如果不是因为我有关节挛缩,我应该会长得更高。我的爸爸有一米八八,我的妈妈也很高。他们都是很漂亮的人,只有我……不过多高也不重要了,我大概今后大部分时间都不能离开轮椅了……”
“你也很帅气,”松雨道,“坐轮椅也很帅气。”
“请不要拍我们。”南烈突然扭头严肃地说了一句。
松雨看过去,对方是一个举着相机的年轻男人。
“对不起打扰了,我只是觉得刚才的画面很动人。”那个年轻人道歉的态度很真诚,“如果你们不乐意,我可以删掉照片。”
“请删掉。”“没关系。”
南烈和松雨同时开了口。
拍照的年轻男人有些犹豫。
松雨把南烈扶到轮椅上坐好。转身走向给他们拍照的人:“照片给我看一下。”
对方递上相机。松雨看了一眼照片,画面中,她和南烈的拥抱确实缠绵动人。
“可以借我用手机翻拍一张吗?”她客气地问。
“可以,没问题,您放心,我不会随便发到媒体上,我只是觉得感动才忍不住按下快门。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原片发给你们。”
“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对着你的相机拍一张就好。”松雨拍完后,就把相机还给了那个人。
“谢谢您不追究我的冒昧,祝你们幸福。”那人可能是怕松雨改变主意,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为什么不让他删掉?”南烈看着她,一脸不解和担忧。
“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拍就拍吧,何况拍得不错。”她抿嘴笑,把翻拍在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