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章老板身手了得,动手比枪子还快,不知这脸上的伤口,是何人所为?”记者不是没听过传闻,都说同行相轻,合作传成佳话、和恶意竞争,皆屡见不鲜。
“谁能有这样的手段,偷袭暗害成功?章老板可有报官?不过这年月,那些黑皮狗,是指望不上了。还不如章老板的私家侦探,来得靠谱些。”
梁月盈听到黑皮狗三个字,一瞬间坠入地狱,下意识想起身,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反常,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多谢关心,您也知晓,能伤我的人,只有我自己。”章锡成端起茶杯,押了口茶,一脸云淡风轻。
既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有虎落平阳的悔恨,好似一触即碎的未来,不值得担忧。
“这不是跟老婆吵架嘛,心情不好。我下手又没个轻重,一来二去的,就把脸划伤了。”
不是误伤,却也没说是预谋。
记者惊恐地看着梁月盈,不由得脑补那个画面。
“这是家有胭脂虎啊。”
莫非是两个人产生口角,梁小姐就动了刀子,是奔着伤人去的,还是误伤的,就不得而知了。
“我知道,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倒是不惧跟男人动刀子,只舍不得跟锡成这样闹。我与他之间,永远只有他要我的命,拿捏我的份儿。”梁月盈笑着解释了一句,浓情蜜意、温言软语,没有一丝脸红。
“对,是我拿了刀子。”章锡成与她妇唱夫随道。
记者提前做过功课,原本掌控的人脉资源也颇广,知晓从前梁家是书香门第。知晓梁小姐没有从江北继承来的彪悍,还是不免为章锡成的未来担忧。
“那章老板今后还贴戏么?”
第321章 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贴啊,后儿就在吉祥戏院贴月儿喜欢的《龙凤呈祥》,回头给你张戏票,还请多多捧场。”章锡成从来不知焦虑、担忧、颓丧为何物。
向来自信满满、游刃有余、悠然自得,不会杞人忧天。
“都知道章老板的戏票,被炒成天价,就算腰缠万贯,也是一票难求。如此,便多谢了。回头,我给您一个戏曲报的内部工作证件,您什么时候需要登报声明,我们都会为您开绿色通道。”记者此次过来,原本就打算就章老板毁容的事,做一个调查采访。
若能顺利如愿,便是满载而归,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只是这戏被我听,糟蹋了。我喜欢,但不精。回头就借花献佛,给我们主编,想必章老板胸襟宽广,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媒体人的敏锐度,自然不愿让他错过这个机会。
“能问一下,章老板跟太太,是怎么认识的么?”
他有预感,这个新闻放出去,会比章老板毁了容貌,还要吸引眼球。
比起一代名角儿的陨落,男人之间,为个女人争得你死我活,也能引爆舆论热潮,让戏曲报一销而空。
“不知梁小姐是否介意提起,大多数人都知道,您以前是宋太太。甚至还有传闻,说您是宋大帅长女的生母。”
即便在乱世,也有一群吃喝不愁的人,翘首以盼这些梨园秘闻。
“我很努力的不去背叛他,不管他收多少个姨太太。所以,我不是在婚姻存续期间,跟锡成暗通款曲的。”梁月盈试着解释了一句。
章锡成继续道:“对,我跟阿月认识的时间更久。”
至于成了戏曲报的合伙人,自然是好事。那戏票,他爱送谁送谁,但是给他一箩筐,却也不能。那样对戏园子和戏班子,都没法交代。他可以自己散尽家财,跟阿月一块做散财童子,不能拿戏园子的利益做人情,也不能损害徒弟们的利益。
“那是宋大帅横刀夺爱?”记者引导性提问。
“不算是,是我自己走错了路,好在如今回归正途了。”梁月盈认真道。
记者每回提起宋大帅,都是一阵心惊肉跳,不是对权力的崇拜,而是对枪杆子的恐惧。
谁知道哪日江北军,将大纛插遍江南,会不会找自己秋后算账,欲加之罪怪他大嘴巴、胡咧咧。
“讲讲两人的过往。”
记者果然不再提起宋大帅,而是专注面前的两个人。
“那时候我从天津卫,在上海滩初来乍到,梁小姐常去捧场。我才知晓,沪上也有这么懂戏的人。”章锡成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娓娓道来。
“这么说来,梁小姐可就是常说的,捧角家,捧角嫁。”记者道。
“也不算,若真论一见钟情,是月儿惊艳了我的时光。”章锡成的身体,深嵌在太师椅里,左腿垫在右腿上,始终唇瓣带笑。
“我以前一直不修边幅,反正生得样貌好,不捯饬也能攫住众人的目光。因为遇见她,我才开始注重穿什么衣裳,怎么对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