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爱人,又不是她长工。
“我找到了新的住处,趁着现在没人发现,咱们连夜搬过去,可好?”他总觉得让她受委屈了,连一个稳定的地方也没有,总是要奔波。
“好呀。”她倒是没什么挑剔的。
“这次寻得住处,是一户人家,我租了他们一间厢房。”章锡成私心想着,有了邻居,以后他不在家,出去找事做,她遇见什么难处,还有远亲不如近邻,可以帮她照应一二。
“就是你喜欢清静,以后怕是不能了。”
“这样很好呀。”只要是他的决定,她都拍手称快。
雇不起佣人的时候,她便觉得清静很好。
寻了有邻居的宅子,她便觉得往后不是四下无人了,少了份孤寂。
章锡成抱了抱她,从前倒不知她这样乖。
也许生活艰难,便不敢再随意无理取闹了,怕给他增加更大压力。
他觉得他要努力一点,让她回到从前恣意的时候,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处处小心。
晚上把东西都整理好,能卖就卖,卖不掉就送。
与她坐上马车,一路出城去,禁不住感叹:
“从前在风月场上时,原来这些礼尚往来,这么不实用。”
梁月盈坐在马车上,嗔了他一眼:
“此一时,彼一时,从前,全靠这些东西,当通行证呢。”
出了城,还未往新宅子驶去,下车喂马、歇脚的功夫,又被一席人拦了下来。
第180章 羡慕她能跟你浪迹天涯
这才是冤家路窄,珠宝行的当家看见了他,立即吩咐佣人停车,凑了过来。
“章老板!”
身后有家丁举起火把,在路灯的映衬下,将面前的人看得更仔细了些,丝毫不在意是不是礼貌。
梁月盈掀开马车帘子,被火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方才还犹如见到神明,看见梁月盈这张脸后,立即将目光从章锡成的身上收回来。
诧异道:“这不是,宋大帅的夫人么?”
“你认错人了。”梁月盈退了回去,撂下马车帘子,心脏一阵砰砰乱跳。
“怎么会?宋大帅大婚的时候,我可在报纸上看过。”那人又跟了一句。
章锡成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抱歉,我们急着赶路。”
“奥,奥,请便,您请便。”那当家眼见马车过去,仍旧怀疑自己尚且梦中。
到了新的地方,梁月盈还沉浸在被认出的烦闷中。
临院几个屋子,住着白姓人家,是四世同堂。
她才住进来,就听隔壁老人家的咳嗽声、骂孩子声、狗叫声,此起彼伏,一派烟火气息。
自己这间屋子,被对比的单薄了许多。
章锡成整理好东西,看她懒懒歪在床榻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是不高兴?”
从来没人如此细致地关注自己,能发现她一丝一毫情绪的变化。
梁月盈从床上爬过来,搂紧他的脖子,将毛茸茸的小脑袋,埋在他肩上。
“锡成,为什么你每日这么忙,这么累,还有心思去关注我一点一滴。”
她自诩都做不到他这样的细心,像他关心自己一样,目光也尽数洒在他身上。
“因为我的心在你身上。”
“锡成,我有没有让你很丢脸?”他对她越好,便让她愈发内疚。
“怎么会。不是你不想离婚,不能离婚也不是你的错。”章锡成摸了摸她的头。
对她只有心疼罢了。
一夜安眠,翌日,天不亮,章锡成便去寻了上工的地方。
虽说这两日收了不少礼,够这一年衣食无忧,只天有不测风云,还是得提前准备着,才觉得踏实。
晨起在馄饨摊吃了早饭,往穷乡僻壤钻,便不大容易被人认得出来。
因着连温饱都没法解决的人,是享受不了戏曲的。
紧了紧身上的腰带,站在出苦力的码头,望见不远处贴的告示。
温家正在招护院,一堆人上前去围观,看见上面给的薪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那苛刻的条件,还是让人望而却步,纷纷觉得保命要紧。
“一年给这么多银子,你要不要去试试?”手捧南瓜籽的流浪汉,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同伴。
同伴从他掌心里,抓起一把南瓜籽,随即连忙摆了摆手,道:
“可得了吧,要做护院,得先跟他家现在的护院过过手。还得提前立下生死状,被打死了,一律不负责。我都怕我有命去赚钱,没命花。”
章锡成走近了一些,还未将那告示揭下来,便被人群中的一个小姑娘认了出来。
“章老板。”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听在耳朵里,倒是让人觉得格外熟悉。
这才是人怕出名,章锡成只觉得非常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