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芷的指节收紧,她压抑住难捱的心跳声,小心翼翼的凑到未眠的面前。
未眠手足无措的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心跳如鼓,他忽而想起那个老大夫说得“喜欢”,指节也不免被汗意侵湿。
窗棂外的滚雷似乎落到了她的心间,心跳声越来越重,沅芷不由的闭上了双眼,唇落在未眠的面颊上。
檐前的铃铛被风吹得作响,两人的呼吸交融,心跳声乱成一团。
血腥味顺着雨水流窜在院内。
门被急切的“叩叩”敲响,传来葛绿清脆但又不知为何变得嘶哑的声音。
“公子,公子,茶洱他受了重伤,牛车坏了。你能帮我把他送到医馆吗?”
未眠轻皱了下眉,他望向又缩到一旁看他的沅芷,心下莫名的有些不安。
他轻碰了下自己的面颊,看着沅芷的耳畔涨得通红,又半跪在床榻上,轻轻触了下她的面颊。
沅芷睁大了双眼。
未眠抬手盖在沅芷的眼眸上,长睫在他手心里不停的晃动着,心下的不安缓解了些。
他轻声道:“你先睡。”
沅芷点了点头,嗓音带着强装的倦怠:“那你早点回来啊。”
“好。”
葛绿可能是真的很焦急,门被她拍得作响。
未眠心下的不安越来越重,他戴了个狸猫样式的面具,套了件玄黑衣袍,又将大氅拢在肩上,这才开了门。
眼前的女郎满脸都是泪,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浑身湿漉。
未眠将油纸伞递给她,直接迈步在雨中问:“葛公子怎么了?”
葛绿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接过油纸伞,愣愣的跟着未眠小跑在雨中:“他今日回来的格外晚,回来的时候一身都是血,直接跌倒在屋内。”
“他昏迷过去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想起公子有匹马,才想要请公子帮忙。”
临近主院了,浓郁的血腥味不管不顾的钻进他的周身。未眠不免又轻皱了下眉。
过浓的血腥味挤压在他的周身,雨夜天将其余过多的痕迹掩饰下去,细微的响动声还是让未眠心下不安。
“葛公子是做什么的?”
葛绿的眼眸闪过了愧意,她摇了摇头,声音也变得很弱:“我不知道。”
檐前的铃铛响动起来。
铁器相撞的声响响起,朦胧的人影在雨夜中显身,跪了一地。
未眠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世子,上京又来了批杀手。即使喻之公子和与夺楼第一联手保护军师。军师仍身受重伤。”
“求世子跟吾等回去。”
夜雨洋洋洒洒的充盈在未眠的周身,即使他知道这是母妃逼他现身的手段,也无法心硬的一口回绝。
他闭了闭双眼。
底下的一群暗卫以为世子又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方法,连忙将头压得更低。
院内的铃铛很多,交缠着发出“叮当”的声响。
朦胧夜雨中,他们听见世子声音放得很轻的说道:
“声音放小点。”
有人在睡觉。
召城鳞次栉比的房屋挡住了夜间凛冽的风声。雨势逐渐转小,变成一片空落的白芒。院内的枝桠落了层细雪,被凛冽的剑光一挥,细雪掉落地面化成污水。
睡意笼罩在召城的上方,唯独这一隅院落,杀意沉重。
血水顺着水流侵湿整个院落,横七竖八的尸体被药粉化成血水。细雪薄薄的一层盖于地面,整个院落又恢复平静。
昏黄的烛火在屋内点起。
未眠站于雨中,雨水顺着他的面具垂落在他的脖颈间,他没理,嗓音浅薄:
“母妃,我能回去了吗?”
“回去?”门被打开,檐前出现道身影,侍女赶忙将油纸伞撑在她的面前。
她穿着华贵的衣裳,面容昳丽,周身气质清冷不可攀,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你回哪里?”
喻之同样一身黑衣站在檐前不远方,听见王妃这话,赶忙对未眠挤眉弄眼,提醒他不要和王妃正面起冲突。
银针却落于喻之的不远处,程于的嗓音很冷淡:“喻之,世子本来是让你带人马去找的。你倒厉害,找了三四个月。最后就找到匹马儿。”
喻之笑了下,他赶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王妃,这说明世子最近的藏匿手段精进了不少。”
程于勾唇笑了下,她眉眼明晃晃的嘲意跟未眠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一样的。
她忽而抬手,细又带着尖刺的长鞭落于未眠的面具之上。
本就是木制的面具“唰”得下,分出两半,掉落在地面。未眠没动,他的面上被尖刺刮出细痕,血珠冒了出来,顺着雨水冲刷在地面。
“你见你母亲,现在也要戴着面具吗?谁教你的规矩?”
血水被冲刷下去,露出隽秀又干净的眉眼。他勾了下唇,嘲意从他的眉眼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