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立在香樟的月影下,犹疑要不要走过去,那人却是一动不动,任夜风吹拂头发,小七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含笑清幽的香气,是玄月!记得一个哲人说过,暧昧是爱情的最高境界,暧昧的妙味在于当事人并不囿限于爱情的约束,进退有据,轻松自在,这便是玄月给他的爱情。
移步过去时,那人依然没有回头,但含笑的香气益发沉郁,不用猜了,是玄月无疑,小七都可以想到玄月的眸子里映着月影和云徘徊。
“玄月。”小七轻轻唤一声,如拐脚六打开《诗经》第一篇。
“阿兄,果然你的心里一直是装着玄月,你唤她的名字里有种无花果的甜腻。”
“春藤,你不是在睡觉的么?”
“秋无梦,我也没有。”
“春藤,妈和你说过我是她从凤凰岭上捡回来的么?”
“难道这事情困扰你很久了么?”
小七点点头。
微微摇摇头,春藤动作之轻微,简直让人难以觉察,若不是小七看到一只夜间飞行的蛾子绕行着飞过春藤的耳畔他便不会发现她默默叹息前轻轻摇头,他还听到了秋露在高大悬铃木的叶子间凝结,滴落到小七的脸上,让他觉出夜的冰凉。
“阿娘说过,你是她和一个最爱的男人生的。”
月光下小七的影子微微战栗,“最爱的男人,不是阿乐?”
“阿娘说,阿乐不配。”
不禁为自己百转千回的命运长长嘘了一口气,庆幸的是,小七与阿乐并无瓜葛,不幸的是,“最爱的男人”到底是谁,春藤欲言又止、语焉不详,从她偏执一隅的影子来看,即便是她知道,她也不会说。
不问也罢,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春藤,我在长安城认识一个晚藤的女子,她和你好像。”
转过头来,春藤凄凄然一笑,“阿兄,世事无常,江湖相忘。”
小七的心倏地慌得厉害,慌乱之中,他想伸开双手挽住花开花落、云脚行移,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月影斜移,刚刚好可以无言独上西楼,他再瞅一眼花坛,淡薄虚无的月光下,已是空寂无人,如此夜色,吟诗是浮薄的,万籁俱寂,唯有秋风似归人般轻叩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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