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
“昭关人都这么说。”
“玄月去哪里了?”
“不清楚,听说去了国外,也不一定(反正国内国外都一样,贫穷且无趣),有人说在省城见过她。”
“嫁人了吗?”
“不知道。”
“你多久没有看到春藤了?”
“三五个月吧,也许有半年了。”
“阿丙,是不是国家要成立财富委员会?”
“是的,听说阳光、空气、水以后也要由国家财富委员会统一配置,按人头交税,没钱交税的人将会被送到集中营做人体器官供体。”
“这世界已经坏到这种地步了吗?”小七喟叹道,“这和一百年后也几无区别,我们为什么不反抗?黄巢已经在大唐反抗了,不久他便会到达岭南,和朝廷分庭抗礼,他还会杀进长安城,杀光这些贪官污吏、门阀世家。我们得向黄巢学习,不自由,毋宁死。”
“有人在反抗啊,玄明老师便在组织力量反抗,不过我也只是听说,听说他还要团结最广大的机器人朋友。”
“机器人朋友?”
“玄老师说机器人是这个世界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反正我的功课你也知道的,我对玄老师的话,也是一知半解的。”
“那只机器大公鸡、机器狗也算是么?”
“应该算吧,可那毕竟是100年前的老款,和现在的机器是比不得的。”
“可是这只机器大公鸡、机器狗是我曾爷爷阿树的作品,你没有听见那个老板说吗,他说是阿树的传世之作。”
“这老板的话你也信啊,他这些从上海、南京地摊上收回来的破烂经过改造,基本上都是宣传成牛顿、爱因斯坦的遗世之作,最不济的也要说成是艾迪生的作品,这次,可能他是良心发现,居然说成是阿树的作品。”
“阿丙,也许老板也并没有你相像的那样坏。”小七喝了一口酒,“人家也只是做的小本生意,而且,这只机器狗,说来奇怪,我一见如故,似曾相识,仿佛是前世相识。”
“小七。”阿丙端起酒杯定定地看他,“我很想和你一起去造反也好,革命也罢,只是我家阿花身怀六甲,听说还是个男孩,我就……”
“你是我朋友,我能理解你的处境,和家人在一起,便是幸福est,也是人生的最高级。只是这样简单的幸福并不那么容易获得,有时也是一种奢侈,国家财富委员会的那帮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凭什么剥夺上帝赋予我们的阳光、雨露、空气和水?这样一个邪恶的世界,恐怕万能的造物主也不愿意看到,既然他们不能代表人民,我们就找个可以代表人民的,让这帮老爷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小七,我敬你一杯。以后若是需要我阿丙的,就说一声。”
走在回家的路上,小七步态有些踉跄,这酒比郑州城和许州城和素月喝的酒要浓烈得多,在五月天喝这些酒,虽是快慰,终究任性。
在这样月色幽晦、星光闪烁的夜,小七忽而有些想念素月,这是一种对朋友清澈明澄的情意,或许也掺杂了回首凝眸间令人心悸的暧昧,含羞的躲闪,欲拒还迎的心慌意乱,言不由衷的心意彷徨。但又或许是没有的,这样的暧昧往往是无迹可寻的,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消逝于晚风,隐现于清晨。
虽说有些醉意,但小七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跟在他身后,他猛一回头,那东西也猛地一躲,动作之快,令人咋舌。月光惨淡,根本无法看清。
自小七小时候起,有关于狼回到昭关镇的传闻就没有停歇过。传闻在一个夏夜变成了现实,听妈妈说起,镇上一个纳凉的小女孩睡在巷子里的凉床上,被一只饿狼叼走,大人们呼号着拿着斧钺钩叉在后面追,那只饿狼眼看带不走猎物,便放下女孩独自逃走,大人赶到时,那女孩已经奄奄一息,嚷嚷着要喝水,喝一口,水便从她喉咙的破口处汩汩而出。
这故事凄凉已足,恐吓犹然。小七自此不敢独自在巷子里纳凉,但今天这只动物显然没有狼这么大,但身手却这么快,跟着自己是何目的?不行,得逼它现身才成。 在一个巷口,小七一猫腰翻上围墙,蹲在墙头察看,不一会儿,一只矮矮的黑影出现了,只见它东张西望,迷惑不解的样子,小七认出就是今晚送给翠翠的机器狗,便从墙上跳下来。
“你跟着我干嘛?”小七不解地问,“快回到你的小主人身边,今天我已经把你送给翠翠了。”
“可是你是我的小主人,小七,阿树当初制造我的时候便设定了一百多年后的故事。”
“你认识我?”
“在阿树设定的故事里,你就是我要等待100多年的小主人,说是小主人会用一锭碎银为我赎身,他的名字就叫小七,还是阿树的曾孙呢。其实我有名字的,阿树叫我‘闪电’,这名字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