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张文韬的酒彻底醒了，对上苍玄那双眼眸，他体内血液仿佛冻住了一般，内心刹那间闪过诸多念头，最终起身撩开衣袍，重重跪下。
“臣张文韬，见过殿下！”他对苍玄的称呼，已经从郡王或是苍大人改成了殿下，这便已经是承认了苍玄的身份了。
苍玄修长的指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垂眸看着跪在地上朝他俯下身去的三人，笑道：“儿肖母，张大人好眼力。我本想将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中，没想到会被你给看穿。张大人怕是早就怀疑我的身份了吧？张大人是何时看出来的，可否透露给我知晓？”
张文韬此时恨不得回过头去狠狠扇刚才的自己一巴掌，他这嘴，怎么喝了酒就藏不住话呢？
朝坐在另一旁一动不动的苏擎看去，张文韬与苏擎对上视线，情不自禁在心内骂了一句老奸巨猾。
苏擎想必早就知道了苍玄的身份，所以才会收苍玄为义子，今日借这机会将他们拉过来一起喝酒，就是存着心思想拉他们上船。
既然已经称了殿下，便不可再回头。
于是，张文韬抬起头，道：“殿下与寿王妃长得有七分相似，自见到殿下第一面开始，臣就已经猜到殿下乃寿王妃之子。只是因为寿王妃当初死得太过突然，且死时并未有孕，所以臣才一直不敢声张。”
秦昊听到这话，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苍玄道：“看来，秦大人也对当年的事略知一二。”
秦昊深呼吸一口气，道：“臣之先妻，曾受过寿王妃的恩惠。寿王妃死时，先妻还同我提起，话语里尽是疑惑和惋惜。”
“哦？”苍玄倒是没想到秦昊与舒默云之间有这一层关系，他问道：“她都同你说了什么？”
秦昊说：“她说以寿王妃的性子和身手，绝不可能会与人苟且又被人当场抓住，更不可能逃不出火场以至于被烧死。她认为寿王妃是被奸人所害，只是当初的刑部和大理寺调查之后以意外结案，她便只能缄口不提。”
“可惜了。”苍玄淡淡道。
可惜当初的刑部和大理寺没能查出什么，也可惜秦昊的发妻早已身亡。
几人的对话在卓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寿王便是年轻时的陛下，苍玄乃寿王妃之子，岂不是就是陛下的骨肉？可既是陛下的骨肉，为何——为何会以首辅的身份出现在朝中？
他们提到的寿王妃之死似乎有蹊跷，难不成这就是苍玄没有暴露身份的原因？
可既然连张文韬和秦昊都察觉苍玄与舒默云有关，那陛下又怎么不会察觉呢？
苏擎忽而开口，打破了屋内这略显沉重的气氛。他起身上前将张文韬几人从地上拉起来，笑道：
“云谏你别吓到三位大人，这可都是大楚难得的不与世家同流合污且身居高位又秉性直善的大臣，是大楚极为难得的人才，合该好好招待才是。”
一顶高帽子扣下来，三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苏擎的意思？果然是被他拉上了贼船！
苍玄笑眯眯道：“义父说的是，三位大人坐下吧，说好的今夜不醉不归，可莫要食言啊。”
宴客厅内，几人仍在继续喝着，只是气氛已不似之前那般轻松，尤其是秦昊几人变得拘谨了起来。
临近亥时，苍玄便以不胜酒力为借口离去，只剩下苏擎和张文韬几人，此后几人再聊些什么，苍玄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他知道，苏擎不会让他失望的。
回到君毅阁，苍玄懒懒靠在榻上，合上双眼，静静等待着他的小丫头的到来。
明珠苑。
今日配合无间的演了一出大戏，顺利拿下小秦氏和秦婉珊这对恶毒母女，初尝运筹帷幄的几个少女皆是极为兴奋，彼此之间更是惺惺相惜。
苏圆圆紧紧握著秦婉瑢的手，道：“婉瑢姐姐，如今你可以放心了。秦大人的心始终是向着你的娘亲还有你的。”
秦婉瑢释然一笑：“嗯，谢谢你，元宝妹妹。若是没有你，我怕是早就被那毒妇给害死了。”
接着又看向张映雪和卓舒：“还有映雪和小舒。多亏了你们，我才能找到我娘早死的真相，给我娘讨回公道。”
张映雪笑道：“都是好姐妹，无需说这些虚的。”
“不错。”卓舒点点头，“有难就帮，无愧于心。”
折腾了大半宿，众人已是累到极点，没有多说，都纷纷歇下了。
安顿好三人睡下，苏圆圆便离开了明珠苑。出了院门，她没有立即回墨意阁，而是从春晓手中接过装着醒酒汤的食盒，朝君毅阁走去。
第426章 善果
夜里气温比白日低上许多，尽管披着厚披风，怀里揣著暖炉，苏圆圆也感觉到四面有寒风朝自己钻来。可她的心儿却不冷，反而还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