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妈妈生病了,怪不得,她出现在学校的次数越来越少,怪不得她脸上的笑容逐渐被疲惫替代。
他开始越来越多次地出现在医院。
他并不进去,有时候就是在住院部走廊的尽头,有的时候会走到病房门口,隔着一扇门,听到她和她母亲的对话,有时候,他会听到她隐忍的啜泣声。
他,很想抱一抱她。
但是,他没有。
他所有的情感,都隔着一扇门,一扇很轻很轻,却怎么都推不开的门。
林沅跟厉铭分手,似乎也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这件事,没有给已身陷悲伤中的林沅添加更糟糕的情绪,她还是除了学校就是医院,就是瘦了很多,眼里的光芒不再,有那么一瞬间,他发现,她似乎成为了他的同类。
她的妈妈还是去世了。
她没有哭。
穿着一身黑衣,跪守在灵堂。
三天三夜。
钢铁一般的身材也经不住她这么熬。
她倒下了。
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从暗处冲出来,抱起她,发了疯似的往医院跑。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雨将他们都淋湿。从灵堂到医院的路很远很远,他打不到车,只能拼命的跑,穷尽生命。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有事。
第102章 窥见天光
祁珩将自己长达十年见不得光的暗恋,用只言片语一概而过,刻意回避了很多细枝末节的回忆。
比如,他在校外听到有男生意淫她的腿,他跟那些人打架,一对六,他被打到浑身是血,缠着纱布在医院躺了好几天;比如,她出国之前,他去过机场,但还是没能赶上她的航班,因为中途,他出了车祸,被一辆出租车撞的倒在地上起不来;比如,他每一次疯狂想她的时候,他就会用刀在身上留一道疤,因为疼痛会让他短暂地忘掉她......
但是,他告诉她,每一年的平安夜和圣诞节,他都会买一个蛋糕,上面插两根蜡烛,一根她的,一根自己的。
也不许愿,就这么点着之后,看烛火闪耀。
他用很轻很淡的声音,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林沅几乎没怎么说话,一直到后面睡着,他发现她的眼睛是微肿着的,一整个晚上,都抱着他的手臂,梦里都没放开。
第二天回去的路上,林沅一路无话。
沈博朗以为她还在因为前一天的不愉快闹心,从后视镜打量她:“偶像,今天回去晚上我做东请你吃饭吧!你来我们渝州应该还没去过我们这儿的夜市吧?我们这儿有条老街,里面的饭馆,一个赛一个的绝!”
男人的世界里,没有一顿饭一杯酒,解决不了的问题。
林沅脑袋转过来,对上他的视线,配合地弯了下唇:“是吗?那得去尝尝。”
“不过也不能总让你请。”她说着,偏了头看祁珩:“我们请吧!”
我们,请吧。
轻飘飘的四个字,没什么分量感,却又好像写明了千百种的意思。
坐在驾驶座上和副驾驶座上,以及前面第二排的人,皆是一愣。只有祁珩对上她的视线,说了声:“可以。”
而后,林沅把脑袋枕到祁珩的胳膊上,闭上眼,小声说:“夏天真容易犯困,我再睡会儿。”
“好。”
祁珩调整了下坐姿,方便她更舒服地靠着,另外一只手臂去调整了空调的出风口,等弄好之后,自己也朝后微微仰着,闭目养神。
前面那些人,本来想要八卦的心思,不得不暂时收起来。
到了渝州,都是先各回各家。
因为跟秦霜是同路,所以,从巷口一路进来林沅都还算克制,等到进了门,铁门一关,林沅骨头就没了,直接趴到祁珩身上要他抱:“走不动了。”
“那晚上吃饭,我先取消?”
“没事啊,都答应人家了。”说完,两只长长的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就现在累,现在走不动!”
祁珩将她公主抱,林沅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他也垂下视线看她,她勾着唇笑,他也淡淡抿唇。
可林沅想,他大概不会明白此刻自己的心情,就好像她自己也没办法彻底整理清心头萦绕的千百种情绪。
她过去自认为晦涩难捱孤军奋战的八年的岁月里,现在回首起来,似乎因为有了一个人默默的守护而不再那么凄惨。原来,她一个人,在生日这天,在冰冷举目无亲的国家一个人啃汉堡时,有一个人,会为她准备蛋糕跟蜡烛,会惦记她,会喜欢她这么多年。
她如骄阳,也似孤月。
一旦被爱灌满,同样也会报以满腔的热忱。
实际上,祁珩的心境,她也没办法理解。
从一开始只能藏在暗处的窥看,隐忍,小心翼翼,到后来为了跟她保持好绝对的‘契友’关系而故作冷漠的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