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柳亭,那是陈汐月和月儿初次相遇的地方。
从安立宫出来,月儿目若冷霜,是谁害她和陈汐月到如今这般地步,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了底。
三个月没有见过面,章年进来时,依旧是那熟悉的深蓝色官服,熟悉的轻稳步伐。
“微臣叩见贵妃娘娘。”章年拍袖,行了个郑重的大礼。
起身,章年嘴角微提,脸上喜悦和悲忧交加。
“姐姐的病,你有没有什么头绪?”月儿让章年坐下,让夏青把炭盆搬来。
章年其实不冷,他知道月儿的身子变差后就变得怕冷,一入冬就要点炭火。月儿轻轻搓着手心,章年答:“皇后娘娘的病来得蹊跷,不过据微臣推断,应该可以排除皇后娘娘自己心绪不稳所致,大有可能是药物刺激。”
“你知道是什么药物吗?”
“微臣不知。但微臣翻阅古书,发现有几味药材,长期使用会使人精神恍惚,特别是有孕之人若是接触,对胎儿不利,容易早产。”章年一字一句说着,边说边把从书籍上抄录的东西递给月儿。
月儿警觉:“早产?”看着章年的眼神,显然他也怀疑和沈映菱有关。
“姐姐在这之前,有服用什么药吗?”
“并无。”
月儿皱着眉,陈汐月既然没有服药,那大有可能通过别的途径,让药理渗入体内,从而导致如今这样。只怕陈汐月现在还在受着毒害,若是不查出来,情况只会越来越遭。
月儿头疼得很。
章年补了一句:“除了内服,肌肤缓慢渗入也是可以达到药效的,而且更不易被发觉。”
月儿感觉身上有千斤重,一件一件的事压过来,她真的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章年站起来,眼里是无限的柔和:“娘娘,不论您需要微臣做什么,微臣都会即刻去办。”
没有过多的修饰,最真实的话语,此刻是她内心坚实的支柱。
“对了,”章年突然想起了什么,“微臣前几日去荣久宫给大殿下请平安脉的时候,偶然听闻敏妃娘娘和佳嫔娘娘谈话,似乎是皇上对三殿下有些不满,说三殿下的聪慧远不及大公主在这个年龄的时候,佳嫔娘娘担忧的同时,还提到了娘娘和四殿下。”
月儿眨眨眼,眉头松开:“知书都几岁了,知政才多大,佳嫔不会拿知政当她儿子的威胁吧?”
“这些微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娘娘,三殿下之下也只有四殿下,余下的皇子更小,微臣是说,倘若有机会,娘娘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君义成虽然正值盛年,但变数会在何时出现,谁也不知,她是不能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只是知政实在太小,现在谈学业之类的事还是太早了。
“嗯,我知道了。”
过不了多久,就是君义成的三十岁生辰。
帝王的寿辰,按理应由皇后主持操办,只是陈汐月的病情越来越不稳定,到时寿宴上会有各位王公命妇出面,包括附属国的国君,为着不丢皇家的颜面,君义成让陈汐月好好歇在寝宫里,实则软禁。寿宴之事,则交由月儿打理,敏妃和文嫔从旁协助一二。
看惯了君义成的做派,软禁陈汐月实在月儿的意料之中。大弘越强盛,君义成就越看重皇室的尊严,他再芥蒂月儿,月儿终究是四皇子生母,身份贵重,是除了陈汐月以外能扛起皇家脸面的最佳人选。
在月儿被禁足的时候,晞高的国君病逝,少主继位,成为新的国君。此次寿宴,新君也会到场。
凌薇还在宫里的时候,常给少主写家书,信中常常提到月儿,因此新君对这位景贵妃很有好感,把月儿视为晞高的友人。除了给君义成献上的贺礼外,晞高使者还进献了几匹绸缎给月儿。
对于晞高对月儿的献礼,君义成也只能点头同意。他不能把月儿有害楚妃的嫌疑的事说出来,这是宫墙之内的事,更关系着皇家的尊严。
“景贵妃,你好好办。”这是君义成和月儿说的话。
行,那她就好好办。
筹备寿宴,这可是皇宫大事,月儿督管着尚务局的做事,检查御膳房的菜品名单,规划欢晏宫正殿的寿宴陈设、侧殿的布置,每天都在忙,一刻也闲不下来。
忙了一天,入了夜,君义成传唤月儿去恩华殿。
“臣妾见过皇上。”
这次君义成没有在看书或者批奏折,而是靠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闭着眼。
“过来。”君义成闭着眼,慵懒地开口。
月儿走到床边,君义成还是没有睁眼,月儿只得像往常行礼一样蹲下,等待着。
君义成睁眼,“啪”!一个毫不留情的耳光落在月儿的脸颊,月儿的左半边脸火热地灼烧着,抓着袖子,强忍要爆发出来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