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满目悲凉神色,柏衍愧疚到极致。
“我算好了一切,却唯独算漏了一样。”她一身柔软透着淡香,他眷恋的呼吸着,“算漏了我这颗心。”
可她始终眼神空洞,不言不语,早已不信他的话。
第96章
十月初八, 天清气朗,阳光明媚,宜嫁娶。
半月内, 燕京城连着下了几场大雪, 早已披上了厚厚的被子, 今日又有橘光铺洒于其上,明媚得耀眼。
经了去年中的那场闹剧, 皇帝在朝中犹如隐形, 权柄尽归于太子。而今太子成婚,迎娶太子妃, 乃朝中头等大事。
太子成婚的仪典极为繁复, 自天色微明时起, 直至黄昏,都不得歇一口气。
拜过了太庙,太子将新娘子送回东宫正房安置, 转身再去宴客, 太子妃这才闲了下来。
喜房里,面生的侍女动作小心翼翼, 为云萱卸下满头的发钗。
见太子妃面色疲累,越发显得柔弱无骨, 侍女手上的动作轻了又轻, 生怕惊扰了眼前这位东宫女主人。
众人悉心伺候着,待洗浴过后, 见太子妃面上的血色红润了些许, 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云萱换上寝衣回来, 见桌边有几样精致的点心,还有一碗银耳莲子羹, 正微微冒着热气。
等了许久,也未听到太子妃开口问,侍女反倒憋不住,主动交代了个干净:“娘娘,这桂花糕是太子殿下吩咐奴婢备下的,待娘娘出浴,好用些糕点垫垫肚子。”
侍女想讨个机灵,云萱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她夜间本就不喜多食,胃口也一向没有多好,眼前这桂花糕恰好看着十分清淡,云萱难免生了两分胃口。
她仪态万千的坐下,尝了尝。
不紧不慢间,桂花糕少了大半,殿门处有了些别样的动静。
云萱心下一紧,还没来得及有反应,酒味已争先恐后的涌进了殿内。
她轻轻叹了口气,往殿门口迎了几步,萧屹已经大步进来了。
他一路步子迈得极稳,面色也不见红,看起来是并未醉酒的。
不等云萱照规矩行完礼,萧屹已经拉了她的手往前走,一边还启唇问她:“可用过晚膳了?”
“已用过,多谢殿下。”她谨守礼数,又要屈膝下拜,他这回拉了她的手腕,她反倒动弹不得了。
“往后这宫里就我和你两人罢了,无须守那些虚礼。“
云萱听了,嘴角仍噙着得体的两分笑意,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眨眼间,他们便已进了内室。
一进门,侍女就被萧屹挥退了。此刻只有夫妻二人。
他自然的抬了抬手臂,想也不用想,是要等着云萱去服侍她的意思。
如今身在其位,她作为货真价实的太子妃,也不好矫揉造作的摆姿态,遂依言靠了过去。
一炷香的时间眨眼便过,室内的烛火熄了大半,只剩一对照规矩要燃到天亮的红烛燃得正欢。
萧屹的掌心里,云萱肤如凝脂,柔软而脆弱,美得如一枝正欲盛开的滴血玫瑰。他们之间没有距离,他感觉到她的背脊间一直僵硬得厉害,让他有些下不去手。
他想了想,靠近她的耳畔,似诱似哄:“孤需要一个孩子以防万一,与南王府而言,亦是好事。”
她闻言,周身颤了颤。许久后,她垂在大红喜被上的手臂搂紧了他的颈项,似是回应了这个提议。
她缓缓闭了眼睛,并未看到他唇瓣狡黠的笑意。
喜房里的红烛一直到黎明才燃尽,外头彻夜奉水的侍女已经来来回回进出过两趟。
这会子里头总算是没了声响,应是都睡下了。侍女回忆起太子妃纤细的身姿,默默的咋了咋舌,这才去歇了。
*
太子虽新婚燕尔,但因监国重任,并未有闲暇休沐。
只新婚第二日,领着信任太子妃柏云萱到口不能言的皇帝面前走了个过场。
待到第三日新娘子回门时,太子带着云萱清早便出了宫,却是去了趟太子外祖陆家。萧蔻也隐在马车里,一同出行。
陆老爷子隐退朝堂多年,将一身学问尽传于萧屹后,早已是多年不问朝事,平日里醉心书法。老夫人则出身前朝医药世家,忙着打理后院的药圃。
今日听闻有贵客上门,早早的便忙上忙下的吩咐。
待一行人进了陆家,老夫妻两个已是盼得不得了。
萧蔻许久未见外祖父母,甫一碰面便是眼泪汪汪,惹得陆老夫人哭了一场,许久才平静下来。
待见了云萱,见其言谈举止尤为出众,腹中自有笔墨,心中十分满意,见面礼给得丰厚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