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柏家人收了逆贼的脏钱这件事传出去,在天下人眼中,和南王府收了逆贼的孝敬起兵谋反,其实是一样的。
可想而知,朝堂上,会想起怎么样的轩然大波?
若是真的任这样的消息传了出去,南王府便会被彻底烙上谋反的印记。
不论有没有反意,为了保命,怕是都得反了。
李谓的依仗和自行,便来源于此。
牢房中的对峙,看似没有硝烟,实际上每句话都足以让人听之胆战心惊。
“呵——”
空气中突兀的一声轻笑,打破了这场死寂。
李谓神色意外的注视着柏衍,动作是显而易见的迟滞。
生死关头,他格外的战战兢兢,几乎控制不住的自己的语气,烦躁的问牢房外的南王:“王爷笑什么?”
柏衍已经褪去了所以的伪装,悠闲的欣赏着李谓的寒毛倒竖的烦躁。
半晌后才缓缓启唇,却是不答反问:“你真以为自己已经将人心都看透了?本王今日做出的诸多反应你可还满意?”
对面人疏淡的注视,让李谓更加的焦躁,难道柏衍一直都是在演戏?
“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该知道都知道了,柏衍已经失了再演下去的兴致。
“凭几分书信就想要拿捏本王,你倒是天真。”
李谓的预感虽然已经越来越差,但一时还没有放弃。
“王爷难道不怕,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就凭你和你身后的人,就想操纵天下人?本王今日有兴致,不妨教给你一个道理。”
柏衍扫视李谓的强装无事,有如赏赐一般的开了口:“执掌权利的人,才有资格操纵天下人。你不妨将大胆的将这些书信公之于众,看看结果。”
李谓眼中的光渐渐熄灭,眼眶愈发的浑浊起来,但困兽犹斗。
“一传十十传百,无论如何,南王府也别想再保住清誉。”
此时此刻,李谓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怒火和不甘,到底是冲着谁。
也不知道是在绝望前方无路,还是在愤怒柏衍高高在上的淡定。
“你以为我南王府三代人,几十年的努力和付出,打造出来的是花架子?有人信又如何?无人信又如何?不过是隔靴挠痒,南方仍旧由我说了算。”
柏衍的语气淡淡,却打散了李谓的最后一丝希望,他不甘的嗫嚅着嘴,却终究找不到反驳的话。
“在南王府的地盘上撒野,还敢来煽动本王,是谁养大了你们的胃口,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
李谓不敢再发一言,只怕柏衍的下一句,就是要他人头落地。
但柏衍出乎他意料的缓缓摇了摇头,道:“今日你也算是解了本王的疑惑,变相的立了功。本王暂时不杀你,就留着你的命,亲眼看着本王将你身后的势力,从南方连根拔起。”
他的语气太过于的平淡,好像只是在说今日吃什么菜一般,可决定的却是生杀之事。
“如实上报朝堂,将李谓活着押送至燕京,由太子亲自定罪。至于其家人,凡是享受了人命之财的,死罪。”
留下一句吩咐给安书,柏衍头也不回了走出了地牢。
身后的李谓,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彻底的失败了。
在不知不觉间,柏衍竟然已经将他们的打算,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个南王,心思实在是太过于深沉了。
在柏衍的身后,迟缓的想起了响起高声的求饶,却早已经晚了。
——
柏衍走出潮湿闷热的牢房时,外头已经是日暮西垂。
明明是充斥着热气的夏季,心里却只有凉意。
回到刘府,又过了半个时辰,已经到了晚膳时分。
天色还是亮的,起居的院子里,还没有点上烛火。
柏衍将将绕过影壁,萧蔻便从主屋探身看了出来,对他绽放了一个柔软的笑容。
“用膳了。”
她对他招了招手,而后没有停顿的折身往回走。
柏衍的眼中有些喜怒难辨的波澜,而后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眸色恢复至平淡。
膳桌上,萧蔻数次瞥看他,最后都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眼。
柏衍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沉默的用着膳,从头到尾一丝反应也没有。
她想他大约是累了,也没有出声打扰。
一直到晚上结束,各自沐浴后躺上床榻,萧蔻的心中越发的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