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恼人的雨水并未将她变得狼狈。
相反,她就像是在阴暗的环境中绽放的一朵红玫瑰,将整个世界都照得绚烂明媚。
薄屿辞原本阴沉的情绪也明媚起来。
他指尖的动作微顿,薄屿辞快速起身,想去门口迎接。
可还未等他走几步,他便看到一抹身影立在宋时晚面前。
看到来人,宋时晚先是一惊,而后弯起眉眼,脸上漾开甜甜的笑意。
对面的男人也是一脸温煦的笑意,眉眼间,与薄屿辞有几分相似。
两人不知聊了什么,宋时晚脸上的笑意更甚。
而后,男人不由分说地将她抱进怀里。
——阿辞,嫣嫣选择你,只是因为你和我长得有几分相像罢了。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没由来地令人窒息。
薄清川其实说得没错。
和宋时晚从小一起长大的是他,关系更亲密的也是他。
就连宋时晚愿意亲近自己,也是因为他。
薄屿辞甚至不清楚,当初宋时晚那般轻易答应了自己结婚的提议,会不会正如薄清川所说的,也是因为他。
指尖不由地松开,那张糖纸顺着他的动作缓缓飘到地上。
薄屿辞目光沉沉地望着眼前这幕。
而后,他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
烟雨朦胧的三月。
十几年前的那个南方小镇的春日,也如今天一般,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只是那里的小雨与北方城市的不同,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整座静谧的小镇,打湿翠绿的叶子,打湿春日盛开的繁花,打湿一幢幢白墙黑瓦的江南小筑。
有几叶扁舟驶在细长的小河中,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船头,在青绿色的小河中泛起点点涟漪。穿着蓑笠的船夫慢悠悠地划着小船,互相聊着家长里短,似乎对这天气浑然不觉。
一切都被雨水浇得湿漉漉的,温润,安逸。
薄屿辞从徐宅跑出来时,迎面撞上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只有十几岁的模样,举着一把油纸伞,另一只手中拿着什么,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
她穿了件米色中式对襟上衣和黑色百褶长裙,梳了对儿精致的蝎子辫。
都说南方的女孩长得水灵,对面的小姑娘亦是如此。
粉面丹唇,一双明眸清澈而灵动。
她歪了下脑袋,声音似黄鹂鸟一般婉转动听:“清川哥哥?”
顿了顿,她又道:“哎——不对,你不是。”
薄屿辞没有理会,径直走出徐宅的大门。
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他没有拿伞。身上的薄毛衣和刘海悉数被雨水打湿,刘海黏在他的额前,模样狼狈极了。
徐岚从屋里追了出来:“阿辞——!”
她看到园中廊内款款而立的薄清川,又看见站在门口满脸疑惑的宋时晚,顿了顿,埋怨地对薄清川道:“阿川,还不赶快去找你弟弟!”
“哎。”薄清川温顺地应下,慢悠悠起身朝屋里走,“我去找把伞。你身子不好,我去找他。”
明明薄屿辞是被他气走的,可薄清川却浑然不觉似的,笑意盈盈的模样仿佛真的是个贴心大哥。
徐岚叹了声,催他快点。
她一边催促,一边咳嗽了两声。
徐岚上了年岁,身子又弱,淋不得雨。她虽然焦急,也只能让薄清川出门去寻薄屿辞回来。
宋时晚随着薄清川一起进了屋,将阿婆嘱咐的刺绣拿给徐岚。
她娇滴滴地问:“阿婆,刚刚那个人是谁呀。”
“清川的弟弟。”薄屿辞离开时没有拿伞,徐岚怕他淋雨感冒,心中满是焦急。
她没有太多理会宋时晚的心思,摸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嫣嫣自己玩一会,等阿婆把他找回来,再招待你。”
宋时晚乖巧地摇摇脑袋:“阿婆不用管我,先找弟弟。”
她伸长了脖子往外探,对薄清川的弟弟满是好奇。
看上去,和薄清川长得很像。
一样好看。
她干脆跑到薄清川身边,笑盈盈对徐岚道:“我和哥哥一起去找吧。”
徐岚知道宋时晚喜欢黏着薄清川,没有阻拦,只嘱咐道:“阿川,看好嫣嫣,别让她和阿辞淋雨。”
“知道了。”薄清川笑着应下了。
从徐宅出来,宋时晚好奇地问:“清川哥哥,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见过弟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薄清川敛起往日在徐岚面前那抹温和的笑意,不屑地勾了下唇角:“我也不知道啊。”
“他看上去好像有些不高兴。”宋时晚回忆起方才少年神色清冷的模样,不由地蹙了下眉尖。
“是么。”薄清川笑容散漫。
他的步伐缓慢,似乎并不着急找到薄屿辞的下落。
对他来说,薄屿辞是生是死,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