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半年,头一次知道沈弈有这爱好。
“那道长说这书多念能平心静气,别说还挺灵,你们也来听听!”
沈弈顶着一张无辜的小脸,认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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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弈反问:“自然,难不成善化县还有第二个道观?”
紫云观是善化县唯一的道观,附近连寺庙都没有,一片净土。
“好了,管什么作甚?听我念书,刚背好的呢。”
他们潜意识中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但已经来不及了,数分钟后,沈弈感到口嗑,才停了下来。
“解脱了。”
大家脑袋不约而同冒出了这个想法。
麻了,听他念完,真的是世俗的欲望都没有了,真一个平心静气。
《清静经》正文起首一句就是“大道无形”而定了全经格调。经文不讲有为的修养方法,而是要人从心地下手,以“清静”法门去澄心遣欲,去参悟大道。(注1)
沈弈真的挺喜欢这一本书的,人生难免浮躁,他也不例外,尤其是两世为人,记忆杂乱,他都快忘记了前世的记忆。可他不想,这是他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喝过水后,沈弈清了清嗓子。眼看他又要开始,林边关的父亲是个上过战场的军户,性子急,真的耐不住,先一步告辞去了外边。
沈弈感到遗憾,但也让他发现新天地。
第31章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注1)
四月份,多风。清野的软风淅淅飒飒地吹拂起沈弈儒服前端的领口,一阵舒适。
他倚着马车外的前室,旁侧是给他们驾车的车夫,左右两旁围聚着数十辆相似的马车,大多是善化县同一家商贩车坊雇佣的,也有的是其他学子自带的。
护卫在马车最外围是吴氏镖局的镖师,他们不是雇佣得来的,不要银子,是沈仲行特邀给他们学子一起上路的帮手。
镖局常做的就是受人钱财,凭借武功,保护财物或保障人身安全的行当。吴氏镖局更是在善化县官府挂名,在当地小有名气。
所以然,当沈弈广发请帖告语此事并邀请时,差不离善化县需参加府试的学子都来了。古时科举县试过了,府试没过,就能不再重考县试,下一年继续考府试,累年成多,拢共有四百余人。
吴氏镖局此次走镖不过百十余人,护送的银货锁在镖车里,跟学子的马车一起在中央,由手脚利落的伙计推着,由总镖头押镖,几个有拳脚功夫的镖师簇拥在侧。
“沈案首,可是在闭目养神?”
沈弈游赏观风乏累,方将阖眼打盹片刻,就被恼人的高呼唤起。
他举眼,是邻侧的马车上的布帘被掀开,一位面容普通、有着双吊梢眼的二十岁青年探出头,贼头贼脑地朝着沈弈望来。
“折煞在下了,郭兄。车内有些闷,我就出来透透气,待会就回去。”沈弈耐下性子,回道。
“也对,那些乡野村夫粗鄙,整日里蓬头垢面,沈案首金贵之躯哪受得住与他们同处一车檐下?沈案首可愿意来我这处,恰巧还余一座?”郭本分眼露鄙夷,话语虽是邀约,可却没丝毫请人的态度。
沈弈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眸光莫名不明,没有回话。
“弈哥儿,常安让你进去坐,说是荒山野岭风沙大,怕你迷住眼,身上沾了些不干净的玩意。”
沈父从车内探出半边身子,轻拍了他的肩提醒,而后粗重的声嗓响起,让在场的几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转头像是刚发现郭本分一样,面露憨色又道:“这位小公子也听老朽一劝,此处最多乌鸦,常叼人舌,快进去吧,不然容易遭惹祸端。”
“哼。”沈弈掩口失声。
郭本分的脸阴沉得十分难看,仿佛被寒霜打了的茄叶一样,又黑又紫。
沈弈微微侧头,漫不经心地抬手,说道:“郭兄,在下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话,就弯腰跟着沈父回了车内。
“四弟可算回来了,刚刚我们几人就听到那郭本分在外聒噪,也就你脾气好还能忍他阴阳怪气说几句,要不是我让阿爹去帮你,不知还要几时?”
沈常安一边搀着沈父回座,一边打趣。
“多谢二兄,弟还殊不知他会如此轻慢,出言不逊。”沈弈说。
“郭本分从小就是这性子,大家都不爱和他交往,这次他侥幸得了个四十四名,听说他家还在县城大摆宴席,也不知府试他能不能有这运气?”
对于他比自己高一名的事,林边关一直是耿耿于怀。
大家也不是爱说旁人坏话的人,发泄几句,就聊其他。
马车大约行了一个时辰,车轮逐渐停止滚动,他们的车窗同时被拍打几声,掀开车帘,是沈仲行来让他们下车休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