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案用圆式圈,以示不分次第,叫团案。团案里正中写了大大的‘中’字,这中字写的有技巧,一竖上长下短,取得是‘贵’字的字头。围着‘中’字分内外两圈,外圈是二十至五十名,内圈为前二十名。
居外层正中提高一字写者,为第一名,都只写坐号,不写姓名,逆时针排写。
出五十名者,即没在团案内,圈外再设一张副榜,若入可参加下场招覆试。若是发挥的好,就能补入团案的圈内,替掉末位的学子,当然机率不大。末场考完,仍在团案者,即通过县试,准许参加府试,
若是既不在副榜,也不在团案者,被称作出圈或出号,只能明年再来了。(注2)
沈弈个子矮,前头都是瘦高挑子,挡着了他的视线,他也不急。主要还是人群乱哄哄的,聒耳的很。
他趁师兄们都去挤进去看了,和也知晓结果的韩卫躲在不远的处,闲聊的起来。他挺喜欢这位师兄的,话少,人还友善。
过年不是邀请自己去他家玩嘛,是一间开在县城的旧豆腐铺,他家就在铺子的后院,小小一间,光线不好,但整洁。他的母亲很热心肠,沈弈是韩卫唯一带去韩家的同窗,听她欣慰讲时,还让自己受宠若惊。
“我阿娘说油灯挺好用的,谢谢了。”一直缄口无言的韩卫忽然做声。
沈弈挑眉,油灯是自己过年时送他的新年礼品,原本是精美的糕点和书籍,但看他家用的是忽暗的蜡烛,回去后,又补了一份给他,没想到还有下文。
“令堂喜欢便好。”他客气道。
韩卫目光复杂,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下一刻承诺道:“弈弟,你永远都是我韩卫的好友,等我日后学有所成,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沈弈被他郑重的举动吓到了,自己没想太多,只不过看他需要油灯,毕竟在昏暗的环境下温书,眼睛会坏掉的。
“你我师兄弟谈这些作甚?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沈弈此话说完,韩卫冁然而笑。
林边关仗着比别的学子高抢先一步看完,再挤了出来时,脸色沉郁。
“如何了?”
在他走到两人面前,沈弈开腔探听。
林边关半响,才嗫嚅:“副榜第一...”
离前五十名仅一步之遥,着实可惜,两人难掩忧心。
“还有机会呢,师兄下一场招覆你定过的。”沈弈劝慰着。
他如此确信,还是由于第二场招覆,试四书文一篇,性理论或孝经论一篇,默写圣谕广训百字。其中没有五言六韵诗,因林边关极为不擅长作诗,可能没进五十,就是因为这个,去年也是折戟在此,但比去年副榜第十可能性更大了。
林边关没作声,敷衍点了点头,就躲一旁伤心去了,见状,两人也不打扰他。
不久后,沈常安和吴恙也结伴而来,前者喜形于色,后者脸色平平。
“如何?”
照例,由沈弈探听。
“不错,第十名,比去年高了整整四十一名。”沈常安知足常乐,他去年是副榜第一,遗憾极了,今年可算是扬眉吐气。
“明年再来了。”吴恙神色不变,很平静说出了自己出圈的话。
对于他们的排名,两人都没有意外,都在意料之中,林夫子曾预测过。沈常安本身不差,磨练一年后,进步是应该的。
吴恙就不行了,平日就没有好好学习,就想着玩,今年突如其来的想参加,想在五百名考生中脱颖而出,不可能的。
沈常安又道:“对了,我看见韩兄的坐号了:丁未。是第二名。”
县试时,他跟韩卫靠的近,自然而然也知道了彼此的坐号。
“多谢。”韩卫不卑不亢地谢过他的好意,但从紧锁的眉额,能看出他本人对自己排名还有有一些不满,去年他就是第二名了。
与此同时,几人身侧路过了两位学子,其中一位手舞足蹈向旁边的好友八卦道:“这次的第一名的坐号是甲子,跟盘口预测的那十人坐号没有一个对的上的,听说还是幼童,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天才!”
韩卫眉头皱得更紧了。
沈常安没发觉地摆手,转头朝着沈弈面有愧色:“不好意思,四弟,为兄不清楚你的坐号,你跟我说一下,我进去再找。”
“二兄,我想你不必找了。”
沈弈赫然开腔。
“嗯?”
他慢条斯理道:“我的坐号是甲子。”
“...”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亮,一言一句都让人听了个清楚。
“不是吧?”
诚然不是很礼貌这样质疑他人,但吴恙说出了剩下三人的心声。
几人缓了好一阵子,又扒了半天沈弈,可算是接受了他第一名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