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常人家的大家闺秀喜欢刺绣等,林衿更喜欢看书,不是《女诫》,是儒家经典,并且她享受在学堂学习的生活,要不然她也不会求了父亲许久,最终得偿所愿能男扮女装混入私塾这么些年头,并且换名林津。
在观书的同时,林衿还注意到里面有批注的注解,主人扎实的基础学识让她佩服不已,而更让她惊羡是所写的书体。
本朝科举所用大多是台阁体,它惟求端正拘恭,有浓重的道学气。是以林氏私塾也追求此道,林衿从小在此求学,自然也写得一手不错的台阁体,可天性不喜欢这框框架架,本身如今有所迷茫,现在见了这字,倒有些豁然开朗的意思。
她想起了刚刚林夫子教人读书,虽是一对一,可学童的教学进度相差无一。按理说,新进来的学童跟他们的差距会很大,确实差距很大,但是反向的,这少年被夫子提问的内容跟甲班的那群家伙一样,并且相当游刃有余!
这让大家都记住他,当然也包括林衿。
她按捺不下好奇询问:“在下林津,津,水渡也。还没请问仁兄姓名呢?”
私塾的清规戒律颇多,如不能直接询问别人的姓氏,而是采用间接的方法:一般是报出自己的姓名后,再侧面打听对方名字。私塾的多数学童秉承着持重的心态,让新学童先出口询问。可沈弈不知道有这规矩,所以林衿是第一个。
沈弈终于找到那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最底层的九章,闻言答道:“沈弈,弈,围棋也。”
随后把书放了上来想转交给她,没想到却被林衿推开,沈弈诧异,结果对方勃然:“弈兄,我颇喜欢你这字,能教于我临摹吗?”
说完,又怕他会拒绝似的,忙不迭道:“我晓得这物的贵重,若你不想的话,我也不会强求于你,真的。”
沈弈对此没有顾及的,好歹跟她还有“抢书”的缘分,如今为同窗,就当是补偿,嫣然一笑:“这无妨的,我与津兄有缘,不过是借字罢了,若有不明之处,也可来寻我解惑,我定知无不言。”
他之前不是离得远,便是弯着腰看不清,如今人就是自己的面前,离得很近。
林衿刚刚就发现他的头发比自己还茂密,修长的像是有人精心梳理过,这让是女子的她莫名羞愧。
不知道是不是常期背着沉重的书箱,沈弈的脸色极其苍白,薄薄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细腻的皮肤泛着病色,双颊不带红晕,就是他很“漂亮”。
林衿知道用漂亮形容一个少年不太好,可没有比它更贴符的词。她恍惚之间还以为是跟自己一样女扮男装的同伴,可又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毕竟像她一样离经叛道的人少之又少...
“好!那便如此说定了。”
她努力扯出一抹应有的笑,可眼底满是掩盖不住的悲伤,沈弈像是没有注意到,跟她约好了明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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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鞠场上,几个不同学堂的学童凑在一块,正如火如荼继续着每日必玩的下课运动:蹴鞠。这是他们贫瘠的娱乐活动中,最让人上头的。
“老大,往这踢!”
雀斑少年高声喊道。
被叫到的吴恙,如今被对方的两人拦截,但是他没有停下进攻的步伐,在又一次围剿中,他用脚背顶着蹴鞠,突然转身,一个漂亮的倒挂金钩,球像激光弹般射进“风流眼”里。
“好!”
在队友的欢呼下,吴恙再次带领他们赢得了比赛,
热汗淋漓,私塾的几位学童并排躺在了刚刚才结束比赛的蹴鞠场上休息,讨论刚刚发生的激烈的对决。
“对了,你们猜我下堂时,看见了什么吗?”雀斑少年挑起了其他话题,引着众人纷纷打听。
除了吴恙漫不经心地在最旁边把玩着蹴鞠,不关心他们说的私事。
“郑冲,快说,被吊咱们!”
他也不在意吴恙那模样,吊足了胃口,才兴致勃勃道:“我见那平日里话少的林津居然主动和新来的学童搭话!”
“哪个?”有人问。
“还能是哪个,就那个长得最俊俏的!”
吴恙抛蹴鞠的动作慢了一拍,又恢复正常。
众人回忆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啊,两人这是认识吗?”
郑冲摇了摇头,揶揄道:“林津说不认识,可我看他们两人认识,对话都有来有回的,行为举止颇为熟捻。”
“那新学童我刚看时,便觉得和林津有些相像,两人都长得有些俊俏,不过新学童更顺眼,没有林津身上那股娘娘腔吧。”
“我也觉得还行。”
另一个附和道。
他们几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所以能无顾及地聊学堂里的事情。对于林衿,他们也有邀请过她一起玩蹴鞠,可惜被拒绝多次,所以也就熄了这心,除了老大吴恙,时不时的就邀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