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掌柜的话,何小姐面上虽仍有不满,却也没再说什么,冷哼一声,转头走开了。
姜云静是认识那何小姐的,她记得她乃工部侍郎的嫡次女,没想到今日竟被个丫鬟这般下了脸面,还一声不吭,忍不住低声问了句:“那丫鬟是何人府上的?看着派头还真不小。”
闻言,纪知瑶脸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说起来,这人还同你是旧识。”
“旧识?”
“你还记得林妙之吗?”
林妙之姜云静怎会不记得?如果是她,那倒是可以理解了。
纪知瑶接着道:“她如今可是越发得意,不仅祖父入了阁,夫君还是承平侯府的世子,当年压她一头的平宁郡主也因为贺家之事被贬为了庶人,在这上京城里的贵女中,现下她可算是拔尖的。”
此事,姜云静也曾听纪知瑶在信中提过。
承平侯府谢家乃武将起家,历经三朝不倒,前侯爷谢廷远在当今圣上龙潜时便相伴其侧,情谊深厚,后又有从龙之功,只玉城一战不幸身死,就连其妻及唯一的幼子也连同丧命。
自那之后,谢家便只剩下庶出的大房和三房,圣上念及谢廷远功劳,不忍谢家一门就此凋零,还是让庶长子谢廷景承袭了爵位。
谢廷景如今也在军中,于京中五军营任机要之职,而三房的谢廷川无甚领军才能,走的是文职,现下则是翰林院学士。
谢家本就根基深厚,如今兄弟二人又在朝廷任着高官,颇得圣眷,便是有阁老坐镇的林家比之也要退一射之地,毕竟林家也不过刚兴旺起来而已。
林妙之这门亲事羡煞了上京城中一众高门贵女,因为谢衡本身也是一表人才、前程似锦。
只不过,一开始谢家属意的是纪家,只纪老夫人忽然离世,纪知瑶需守孝三年,这样一来,婚期就要推迟。谢家长子已年届二十,自然不能等这般久,便改为同林家结亲。
当时,纪知瑶一知道林妙之这个惹事精要同老古板谢衡结亲,便乐得迫不及待一连写了几封信送到江城,称说自己在菩萨面前许的愿望灵验了。
只能说,甲之蜜糖却是乙之□□。
想起之前同林妙之的种种旧事,姜云静轻叹一声,恐怕日后遇着她最好还是离远些吧。这上京城的浑水,她是再也不想蹚一次了。
纪知瑶见她眉间似有愁色,又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怕,这林妙之就是个纸糊的老虎,再说了,谢家现下估计正发愁呢,她还有心思来这买云雾绡。”
姜云静蹙眉道:“谢家发什么愁?”
“你没听说吗?这一次大胜戎族平定西北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侯爷谢廷远的亲生儿子谢忌。”
“谢忌?可谢侯爷当年一家不都……”
“都是这么以为,可谁曾想这谢忌竟活了下来,还在西北立了功。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谢侯爷当年忠勇无敌,生出来的儿子比之乃父竟也不输分毫。”
姜云静听得一愣一愣,半晌才道了句:“真稀奇,跟话本子似的。”
“可不是?”纪知瑶哼笑一声,“谢家有如今的荣宠,还是圣上顾念谢侯爷当年的功绩和情谊,如今正头的儿子回来了,庶出的大房不得让位?到时候林妙之可就不是什么世子夫人了。”
姜云静默默听着,其实林妙之是不是世子夫人同她也无甚关系,只是这谢忌的身世倒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若是元乐也能同他一般死而复生该多好。
三年前,虽然陈氏一口咬定元乐已死,可姜云静还是没有放弃,派了好几拨人去西北打探,还动用了钟家在那边的人脉,可最终还是杳无音讯。
还有那个人也是……
想到这,姜云静没了闲聊的心情,勉强又陪着纪知瑶多说了几句,等到青棠过来说街上可以通行了,便提出先走一步。
两人道别时,纪知瑶瞥见一直等在门边的钟崇,有些好奇,低声问:“那位是?”
姜云静犹豫片刻,还是说:“那是江城钟家的少当家,如今我已同他定亲了。”
纪知瑶一脸惊讶,而元若溪也是有些意外地看了姜云静一眼。
姜云静也没多解释,只柔声道:“改日我再同你细说。”
纪知瑶目光复杂地打量了钟崇好几眼,末了还是点了点头。
出来后,钟崇回头看了看,摸着下巴道:“那是纪家的大小姐?怎么一直盯着小爷我瞧,是看上我了?”
姜云静白他一眼,说:“对面有卖铜镜的,要不要我去替你买一面?”
钟崇佯怒拿着扇柄作势要敲姜云静的头,结果却又落到了掌心,哼笑一声,半真半假着说:“无妨,泱泱看得上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