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墨梅在当丫鬟时还有几分性子,现在表情却只剩温婉和顺从了,闻言小心翼翼回道:“爷说姑娘生辰也快到了,他打听到多宝阁最近来了一批南边的新货,他说已跟掌柜的打好招呼了,让妾陪姑娘去选选。”
南边的新货?姜云姝提起几分兴趣,最近,因姜云静成亲带走了许多嫁妆,陈氏的手头比以往紧了不少,已很久没给她做过新的头面了,可这些日子京中宴会又多,她早戴腻了往日那些,正好想换一换。
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啊。
姜云姝面色和缓了几分,说:“他自己怎么不来,让你一个姨娘陪我做什么?”
“爷最近腿疾又犯了,走不了太远的路,他觉得妾身往日服侍过姑娘,想是更能体贴你心意些,这才叫妾身过来。”
姜云姝见墨梅态度比往日还恭顺,也没多想,笑了笑,说:“表哥考虑得还挺周到,那你就等着吧,等我把这蔻丹涂完再换身衣裳。”
闻言,墨梅恭声道了句是。
一个时辰后,姜府的侧门驶出一辆马车,车中坐着姜云姝同墨梅。
马车驶进东平街附近的一条僻静胡同后,车身忽地一震,姜云姝差点从塌上摔了下来。
可还没等她爬起来,车帘就被从外飞快掀开,随后,一只麻袋套下来,她呜呜两声,只觉颈后传来一阵剧痛,然后便昏了过去。
这日,逢着姜修白休沐,姜云静也回了趟娘家。快到晚膳时,她的马车才出现在姜府门口。
为了显得自己尽心,陈氏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将家宴设在了瑞云堂。
用饭前,一家人先在偏厅叙了会儿话。姜家人不多,姜老太爷去得早,姜老夫人则跟着小儿子留在了南方,加之姜云静的娘和弟弟都不在了,如今家中剩下的便只有五个人。
骤然一聚首,显得格外冷清,尤其是姜云静本就同陈氏无话可说。
一番寒暄过后,姜云静扫了一圈,像是刚发现似的,忽然问:“今日怎么不见妹妹?”
说起这事,陈氏有些心虚,她一个时辰便派人去找姜云姝了,结果院子里的丫鬟却说她出府去逛铺子去了,到现在还没个人影儿,若是姜修白知道了肯定要发火。
于是,拿出了早编好的理由,说:“今日俞夫人家的邀请她去府上做客,想是姑娘家贪玩,一时忘了时间。”
姜修白有些不悦,“没同她说今日她姐姐回来吗?”
“都是妾身不好,这些日子头风犯了,家里事情也多,便忘了跟她提,不过妾身已派丫鬟去伯府催了,想必过会儿就回来了。”
姜云静微微一笑,说:“既如此,那便再等等吧,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陈氏没料到姜云静忽然这般好说话,心道这是准备服软了?难怪今日会主动提出回府。
于是笑容愈发柔和,关心道:“大姑娘如今一个人住在外面,一切可好?前儿我还同你爹爹提呢,若是大姑娘愿意,还是回来住吧。就像你说的,一家人凑在一起,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姜云静面带笑意温声说:“让姨娘费心了,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回来,只是这心里总还是有疙瘩。”
陈氏以为她说的是那陆公子的事,宽解道:“这人呐,生死有命,大姑娘还是要放宽心,你如今年纪还小,便是日后再嫁也是不难的。若是有何难处,同姨娘说便是,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
姜云静沉默片刻,微微一笑,说:“既然姨娘这样说,静儿就放心了。现下倒确实有个难处,需要姨娘帮帮忙。”
陈氏听了这话,眉梢一喜,这不就是同自己低头的意思?笑着道:“大姑娘尽管说便是,有什么能帮上你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好,那便谢过姨娘了,”姜云静笑了笑,转过头对青棠使了个眼色,“把人带上来吧。”
陈氏闻言,脸色微变,“姑娘这是?”
“姨娘别急,我今日只是想让你帮着认个人。”
话音一落,两个护卫押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进来了。
姜修白见状,眉头皱起,看向姜云静:“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姜云静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姜修白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今日女儿回来,并非只是为了吃顿饭,而有些事情要问清楚,因关系到我夫君的死,还望爹爹见谅。”
说完,还未等陈氏反应,她就转头看向那汉子,平静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汉子便是吴老三,闻言立马便将他们是如何通过朋友接了这笔买卖,又如何在半道上劫杀了姜家大姑娘同其夫君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当然,抹去了春娘让他隐瞒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