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瞪着他,喝道:“还不老实交待?仔细剥了你的皮!”
姜云静摆了摆手,示意那护卫停下,吴老三被重新按倒在她面前。
“你我并无深仇大恨,我想你也是受人所托。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不会迁怒,那人能许你的好处,我也一样能给你,双倍、十倍。”
姜云静声音十分平淡,仿佛真的只是在谈一桩生意。
吴老三眼睛转了转,瞥了一眼姜云静,又瞥了一眼护卫,还是不肯开口。
“当然了,如果你要护着后面的人,我也没办法。只是一命偿一命,我夫君的命被你们拿走了,那我就只好拿你的命来抵了,虽说,”姜云静顿了顿,眼中浮起抹恨意,“你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吴老三心中叫苦不迭,自己一堆兄弟的命都折在她夫君手里,他们哪有本事取他的命?
可此时吴老三也不得不抗下这个罪名,于是,把牙一咬,说:“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他只说对方来头不小,姑父是在京城做大官的,说是……说是什么部的郎中来着。”
听到这,姜云静还有何不懂?礼部郎中,往日在那些豪门显贵面前都抬不起头的五品官,现下倒成了个大官。
她讽刺一笑,继续问:“还有呢?”
吴老三想了想,又说:“对了,我那朋友喝醉了还说过,那人是个瘸腿的,和他见面那天还被个姑娘扶着,说他也就是仗着有个好姑姑,不然那等货色算个鸟?”
姜云静心想,那定是陈金源无疑了。上次他挨了罚,伤着了腿,如今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想来他肯定是恨极了她,也难怪会找这么帮心黑手辣的人来下手。
问完了话,姜云静又让春娘将吴老三带走了,如今将他放在听月坊更加安全,陈氏一击不中,说不定还会有后招,以便斩草除根。
等人被带走后,姜云静单独请春娘留了下来。
“春娘,我还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春娘望着她,“姑娘但说无妨。”
“我想向你寻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那日陈金源用在我身上的迷香。”
处理完春娘和吴三这边的事,姜云静看上去又恢复了正常,每日照常起床,闲暇时还会看看账册,只是绝口不提那日被劫之事。
姜修白来看过她几次,陈氏却没有出现,说是这几日感染了风寒,怕把病气带了过来。闻言,姜云静也只是淡淡一笑,她倒是不怕见她,可对方却先躲了起来。
让姜云静没想到的是,这日,姜修白突然提出要接她回府去。
她听完后沉默了片刻,开口问:“是姨娘让你这样说的吗?”
“你姨娘确实提过,她也是为你着想,如今你没了夫君,又无婆家护着,一个人住在外面算怎么回事?还是回家来吧。”
一番话听上去还真是情真意切,姜云静却只想冷笑两声。陈氏还真是迫不及待,她一个寡妇回去,恐怕日后都得过寄人篱下的生活,至于手里的那些田产铺子恐怕早晚也会被她这位继母用各种理由搜刮过去。
见姜云静抿着嘴不说话,姜修白又说:“你也莫太伤心,你如今年纪还轻,成亲也不过几日,等守丧结束,日后为父同陈氏定还会再为你寻一门好的亲事。”
姜云静敛下目光,淡淡道:“我不会再嫁了。”
姜修白一愣,眉头皱起来:“你这是说什么话?难道还能一辈子守寡?”
姜修白的态度她倒也不意外,这种注重声名的人哪能容忍家里有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哦,不对,是寡妇。但她也没再多说,再嫁什么的,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嫁一次已几乎脱了层皮,日后她只想一个人过清净日子。
姜云静最终也没有答应回去姜府,姜修白也只好让她先养好身体,然后便离开了。
六月中的天溽热不已,姜云静却总是觉得身体里时不时冒出一股刺骨寒意,于是时不时地让舅母陪她出去走走。
这日上午,她们正坐在廊下一边饮茶一边晒太阳。
姜云静先开口说:“舅母,你同舅舅来京也大半个月了,家中肯定各种事务都堆积如山了,不必为着我再留在这儿。”
其实沈家夫妇五日前被决定要回江城了,可陡然间出了这样一档子事,自然便改了日期,决定多留些时日。
姜云静这几日休养得不错,又日日喝着补品,面色已红润了不少,可眼下还是积着一抹浅浅青色,想来是没睡好的缘故。沈氏知道她素来要强,这几日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心疼。
于是,轻叹一声,安慰她道:“你就别管我们了,先顾着自己,我同你舅舅能有什么事?早回几日晚回几日也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