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那张俊脸骤然一寒,额头青筋明显,他目光凛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语气充满带着戾气的狠绝。
他说:“梁弦,我再说一遍。我们俩没血缘关系,也从来不存在法律层面的关系。我之所以想过放弃,一直藏在心里,是因为人活在世上,约束言行的不止法律和道德,还有基本的良知。你们家养我十二年,如果没有秋妈和梁叔,我不可能这么舒坦的长大,我知道秋妈爱面子,她接受不了我对你的感情,我不想违背秋妈。”
“那现在呢?”梁弦诘问,“你的良知呢?”
“不要了。”谢清辞勾唇笑了,笑容里尽是讽刺,“我人都要心痛的死了,还要良知做什么。”
--------------------
第40章 恋爱吗
=======================
几乎是蝈蝈叫声响起的瞬间,眼罩被主人一把扯下。
一夜辗转无眠,但她自己跟自己较劲,设置了六点的闹钟,硬逼着自己躺尸到闹铃响。
周六的早上没能睡到日晒三竿,遗憾事一件,但窗外的阳光让人身心舒畅,梁弦临时决定去附近的软件园晨跑,然后再去吃早饭。
两梯三户的楼型,梁弦租住中户,她整装出门,随意按了一侧电梯,然后退后一步,观察工作的是哪部。
左侧电梯的数字越来越趋近她所在楼层,梁弦调头往左走。
路过楼梯间时,习惯性随意瞥一眼。
楼梯上坐着一个男人,他脑袋低垂,双臂搭在膝头,其中一只手中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他的脚边则是一堆烟头。
西户住着一对年轻夫妻,男人有烟瘾,家规不允许他在家抽烟,因此每当烟瘾上来他就躲到楼梯间。
自从半年前夫妻搬来,梁弦见过男人许多次,但多数时候是晚上......
等等,不对!
惯性思维被过分的熟悉感打败,梁弦脚步踯躅,然后慢慢后退,缓缓扭头看向楼梯间——
听到梁弦去而复返的动静,男人仿佛从僵冻中回缓,在梁弦的注视下,他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撞的瞬间,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先是怔愣,继而是惊慌,然后他在慌乱与窘迫中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大概由于起得太急,导致头晕身体不稳,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才堪堪站稳。
“我.....”他将夹烟的手藏到背后,手足无措的窘样,仿佛被当场抓获的罪犯。
怎么会是谢清辞?!
居然真的是谢清辞!
潮涌一样的情绪狂翻不止,神经被冲击的几乎断裂,梁弦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震惊的不止是他在这儿,还有他整个人的变化。
不过两月有余,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眼前的谢清辞,给梁弦的感觉好像一株生命力被抽空的枯萎植物,清亮的双眸被黯淡填充,曾经朝气鲜活的少年气被沧桑蒙盖。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那种黯淡毫无生气的神情,让梁弦的心狠狠地揪疼起来。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是一个自控力极佳的人,梁弦一直认为他不会被任何因素干扰正规生活,就像他亲生母亲的出现,对他有影响,但却影响不到他正常生活。
梁弦的目光,让谢清辞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如芒刺背,他暗暗深吸一口气,低低开口:“我先走了。”
言罢,不等她有所反应,逃也似的往楼下冲。
他的背影匆匆而狼狈,这画面精准虐到梁弦,她感觉自己的心肝似乎破裂了,剧痛难忍。
“谢清辞!”梁弦喊他,几乎是下意识出声。
谢清辞脚步未停,眼看就要拐弯消失在视野中,梁弦拔高声音:“谢清辞,阳台的灯坏了。”
谢清辞的身子颤了颤,匆匆迈下台阶的一只脚,缓缓收回,他顿在楼梯拐弯处,背对梁弦,一言不发。
“阳台的灯坏了,我不会修。”梁弦急急补充。
谢清辞默了默,“给物业打电话吧。”
仿佛苦胆也破了,不止心里,连嘴里都是苦的,苦不堪言,梁弦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任何挽留借口。
可为什么要挽留,留下之后呢?
说不清。
只是胸口剧烈的疼痛感,促使她本能求生,想要抓住缓解的希望。
在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谢清辞,明白他为什么不要良知了。
“吃早饭了吗?”
她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拙劣借口,却被他毫不犹豫拒绝:“回学校吃。”
“谢清辞!”眼看他又要走,梁弦再也忍不住心里悲痛,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问他:“还记得去云秀山之前,我跟你分享看的小说,你说了什么吗?”
呵!看看,谁又不是自私的!
谢清辞当然记得。
他说:“爱是一件很私人的事,爱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