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早就不想做你弟弟了,你知道吗?”
“我——”
“姑娘,别说话了。”19床的阿姨出声打断梁弦,“很晚了,有话明儿再说,成吗?”
“诶,对不起啊阿姨。”梁弦小声说,“打扰了,对不起。”
阿姨:“没事没事,快睡吧。”
然而谢清辞却固执的不松手,梁弦指指十九床,提醒他人家已经投诉,他仍旧不为所动。
梁弦深吸一口气,弯腰,附到他耳边,气息扑到他耳侧的瞬间,握在她手上的力度顿时重了几分。
梁弦:“......”
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他这么敏感。
敏感的让气氛尴尬又难堪。
梁弦忍着难受,用气声提醒他:“不要太过分。”
他微微偏头,气息扑到梁弦脸侧,毫无征兆,她红了脸。
“我没有。”他嗓音干涩,虚弱,“你要坐半宿吗?上来睡吧,我生病了,不用害怕。”
哪是怕,她是担心挤到他。
谢清辞的固执梁弦领教过无数次,唯恐争执下去又惹来19床的投诉,梁弦脱鞋上床。
但这个床是真小啊,两个成年人躺在上面,即使两侧栏杆都竖起来后,没有掉不下去的危险,但梁弦却只能侧躺着。
后背抵着他的手臂,挨得时间久了,热度隔着布料传来,仿佛连胸腔内的心都感受到了热度,被烫得毫无章法的乱跳。
梁弦绷了绷背,后背的触感消失,她长舒一口气。
可那个地方,像被烙过一样,有了痕迹,难以消除。
谢清辞微微侧头,静静直视二十厘米之距的后脑勺,他猜她此刻应该度秒如年。
对不起啊,是他自私了。
事实上,云秀山庄里,短信发出去只需要按一个键,而之前的数年里,他曾无数次挣扎,试过许多法子放弃对她的爱。
因为他知道,这份爱对她来说是负担。
事实却可证,都是徒劳。
他爱梁弦。
谢清辞曾无数次思考,问自己这份爱为什么那么难以割舍。
始终得不到答案。
他想,但如果爱能像解数学题一样,可以结算出清晰明确的推演过程以及得数,那么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困在爱里的男男女女。
下定决心把秘密公开的那刻,谢清辞彻底认清自己,什么隐忍,什么克制,都是因为没踩到他的最底线。
意识到危机将要降临,他身上那些被周围人赞美的品德,那些他费尽心机的伪装,那张遮盖他人性丑陋的金箔,统统被他锁在心底最深处的恶魔撕碎。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抄了那么多心经,背了那么年的清心咒,他都不能得到救赎。
因为他从来没真心想被救赎,他困在欲/望里,不达目的,永不罢休。
...
日出东方,整个世界又热闹了起来,耳边传来轻微的嘈杂声,梁弦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昨夜度秒如年,以为肯定要睁眼到天亮,然而似乎很快就睡着了。
“早。”
耳边响起某人的问候声,梁弦悄悄抬眼——
昨晚光线差,没看清,现在才注意到,不过十几天的时间他瘦了好多,原本折叠度高的轮廓线更加明显,由于生病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羸弱,满是疲惫感。
唉,真不争气,又心疼了。
“早。”梁弦干巴巴地启唇,然后不动声色地逃离。
“我没压到你吧?”她问。
“没。”他说。
“哦,我去洗漱。”
一段关系的转变,意味着当事人的情感也随之改变,梁弦受他们现在关系影响,尴尬癌已到末期。
望着镜中的自己,她一边刷牙,一边问:“还有救吗?”
没人给她答案,但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想放弃救治。
...
“21床,昨天中午入院.....”
换班的护士们来到了他们这边,有护士询问谢清辞:“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清辞摇头:“没有。”
护士说:“待会医生来查房,有什么问题及时反应。”
他点头,说谢谢。
“陪床家属呢,在哪儿?护士又问。
“我在这儿。”梁弦说。
护士看了她一眼:“女朋友?待会来护士站一趟。”
梁弦还没来得及否认,护士扯了一把帘子,“以后醒了就把帘子拉开,不要挡着。”
“诶好的。”梁弦脸一红。
...
临近十点的时候,查房的医生进他们病房,先是询问19床的情况,聊了许久后,转至谢清辞这边。
医生先帮他检查,而后又询问一番,最后说观察观察,恢复的好三天就可以出院。
梁弦正在接电话,听到这个时间,瞬间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气刚舒到一半,余光瞥到谢清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