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三人,每个人都是最适合的陪床人选,但从最实际考虑,最后由梁弦担此重任。
纪秋和梁振在医院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了间房,虽然不能进病房,但他们想待在离谢清辞最近的地方,等过两天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他们再回霖市。
梁弦这边,做加急核酸检测,申请陪床证,凌晨一点时,终于站到了病房区大门外。
疫情期管控严格,病房区玻璃大门紧闭,梁弦往里看了看,走廊里灯火通亮,但不见值班医护身影。
她左右观察,按通墙上按钮,十几秒后值班护士的声音从对墙上对讲器里传来。
梁弦说明自己的来意,值班护士给她开了门。
循着墙上病房号,梁弦找到谢清辞所在的七号病房,21床。
她轻手轻脚推开门,病房里黑漆漆的,唯一的光线来自外面走廊。
19床和陪床人员都已睡,听到推门关门声,19床陪床醒了。
梁弦朝她比了个道歉手势,又朝里面指了指,她顺着梁弦手指方向看了眼,继而点点头,又倒头睡下。
20床无人,与一米相隔的是21床。
床上的人安安静静的躺着,薄被只盖到胸口,露出身上穿着的病号服。
仅仅只一眼,那些以为不存在的情绪又冒了出来,梁弦苦恼哀叹。
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
由于光线微弱,他的脸隐在一片黑漆漆中只看得清轮廓,待梁弦的眼睛彻底适应黑暗后,才发现原来他醒着。
所以她无声地凝视他的时候,他也一直在看着她?
还是?
“吵醒你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问。
一米之距是谢清辞这些天的奢望,当奢望变成现实,多年来折磨他的心魔再次破笼,不过坐过救护车之后,谢清辞的心境改变许多,原来那些还在纠结的思绪,彻底坚定起来。
时隔数天,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关心,这算因祸得福吗?
尽管并不想让她担心。
她脚步轻轻来到他床侧,见他小幅度摇头,她松了口气一般,说“那继续睡吧。”
他没说话,微微抬起左手,伸向她。
梁弦假装看不懂,指了指床尾的躺椅,“我去那边。”
身体刚一动,手腕被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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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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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辞有一双可以做手模的美手,手指修长指骨粗细适中,指长与手掌比列完美,指甲盖色泽莹润。
梁弦相信如果拍张照片发微博,肯定会引起热议。
现在这双手,手背上扎着滞留针,手指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大有一种她敢走,他必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挽留的架势。
梁弦担心他用力过度影响滞留针,小声问:“怎么了,有事吗?”
他默不作声,只死死抓着她。
“很晚了,没事的话早点睡吧。”梁弦不想和他纠缠,她掰他的手指,一根又一根。
掰到第三根手指时,他自己松开了。
梁弦抬眼看他,巧好看到他眼底浓得像窗外的夜色一样的悲凉。
霎时间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尖锐地疼了起来。
“开椅子动静太大了。”他拍了拍病床,“到床上来睡吧。”
梁弦说不合适,“你睡吧,不用管我。”
谢清辞笑了下,不是仿佛,就是在嘲笑她。
“现在知道避嫌了?”他说。
梁弦脑子里瞬间跳出一个词:自作孽不可活。
从小一起长大,因为感情亲厚,天长日久的相处中梁弦习惯了和他的亲昵,身体的触碰成为习以为常,抑或偶尔情绪上来,拥抱也是自然而然。
记得有次露营,梁弦不想一个人睡,半夜挤进谢清辞的帐篷,那晚谢清辞喝了点酒,口无遮拦地问她:“你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睡我旁边?不怕我把你——”
“把我什么?”梁弦问。
谢清辞头疼地闭了闭眼,然后冲她勾勾手指,她伸着脖子凑过去。
他的嘴唇停在离她耳廓五厘米之外。
“□□。”他气息灼热,问她,“你不担心我控制不住自己?”
当时她像听了一个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她说:“我是你姐,你对姐姐石更的起来?”
回忆过去,梁弦都可怜自己,试问世间之人有谁像她,蠢而不自知,迟钝的像个笑话。
直到那次高徐提醒,她才意识到成年姐弟之间应有的边界感。
但,为时已晚。
“对不起。”她说,“之前是我不对,我没有边界感。”
“你不是没有边界感。”谢清辞说,“你是没有拿我当普通异性。”
梁弦说是,“我当你是我弟弟,胜过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
谢清辞笑了一下,如秋日的枯草,衰败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