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当初见面一样,既熟悉又陌生,却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车子靠边停下后,祁言聿又说:“小恩乖,这里停车不能停很久,明天再找你。”
李恩藜垂下密长的睫毛,识趣地听话,说了一句“好”,便推门下车。
这会儿,祁言聿透过外头照进来的路灯,这才注意到李恩藜手臂出现了不少红点,一粒粒的。
怎么被蚊子咬得这么严重?
他收回视线,没有再多想,叫司机开车。
*
哔——
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别致的庭院里,薛漫躺在床上听到了喇叭声,她闻声趴在窗户边看了看,见到祁言聿从车上下来,走进客厅。
她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走出房间,揉了揉眼睛,担心自己眼花看错而出现的幻觉。
祁言聿慢条斯理地踏入客厅,身上裹挟着一丝冷意。
薛漫楞怔怔地发出声音:“聿哥哥,你来了?!”
祁言聿眯着眼睛打量她,轻嗤:“不是说肠胃炎吗?不痛了?”
薛漫有点傻眼,自从拿到NT公司的形象大使之后,就再没见过祁言聿了,便想出装病这一招,但听到电话里他极淡的语气,大概知道他是不会过来的,没想到偏偏出现在她眼前。
还没从见到他的情绪里走出来,哪还记得装病啊。
“我,我刚刚吃了一颗止痛药,勉强得到缓解。”薛漫顿时蹙起眉头,微微弓着身,双手抱住肚子,支支吾吾道,“聿哥哥,你来得正好,我还是很疼,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祁言聿挑眉,似笑非笑地说:“薛漫,你这么爱演,应该去当演员,别总仗着桑醒的名号,到处搞小动作。”
薛漫无辜的眨眼睛,说:“什么小动作,我真的肠胃炎,没有搞小动作——”
“行了,”祁言聿嘴角挑了一道弧度,语气倨傲又冷淡,“要不是看在桑醒的份上,你真觉得我会搭理你?”
薛漫表情一僵,心里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还是继续装下去。
祁言聿居高临下看着她,说:“收起你的小动作,我可不吃这套,再怎么有恃无恐也要有个度,还想变本加厉下去,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语气没有丝毫的温度,却又挑明了什么。
薛漫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滋滋地冒出火花。
这都算什么?
明明知道她是在装病,但借此机会过来一趟警告她。
可薛漫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种气,听到外面车子启动声响起,她愣了愣,连忙跑了出去,用力拍□□色轿车的车身,示意她有话要说。
下一秒。
车子扬长而去,留下一股车尾排气,猛地喷了她一脸。薛漫气得直跺脚,冲着车子喊:“……咳,我呸,呸,咳,祁言聿!你!”
黑色的轿车开远了,一下子隐入黑幕之中,再也看不见。
*
被毫不犹豫扔下的还有一人。
漆黑的街道,路灯发出昏黄的微亮,有一盏电力不足忽闪忽闪,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距离住处还要行路十五分钟,李恩藜下车后,因呼吸困难而缓缓蹲下身子。
关上车门时,她听到祁言聿吩咐司机去薛漫家,前一秒分明要带她回家里陪他,现在半路扔下她去关心别的女人,却竟不知道他的女朋友有酒精过敏。
多可笑啊。
阮子双当时的提醒,或许就是预兆吧。
她喘气费劲,又要忍住不挠身上的红点,慢慢地站了起来,突然脑袋出现一阵的眩晕,步伐不稳,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又蹲下去了。
过敏原刺激导致眼睛肿胀,她的视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无法独自一人走回小区,便拉开包包链子摸出了手机。
点开了紧急联络人的界面,手指下意识往数字键1按下去,蓦然动作一顿,她犹豫了——紧急联络人,第一位是祁言聿。
那晚,他抬头望着她,眉眼尽是多情又温柔,如此动人心弦。
当爱意上头的时候,真的以为他也是爱她的,却忘记了祁言聿只爱游戏人间。
明知道会是一场赌注,即使赌上她的一切,最终也成不了他的例外。
是时候,该愿赌服输了。
对面街道不远处有一家还没关门的蛋糕店,传来店内播放的歌曲《萤火记》:
你深邃眼睛像一个陷阱
你泛起涟漪像一个梦境
耳边的虫鸣怂恿我向你靠近
这荒唐的决定
我竭尽全力在你心里片刻的栖息
像石头漂过水面很快沉下去
刹那的欢愉换来一生的孤寂
我坠入回忆的海底
……
萤火虫一样竭尽全力发出微弱的光,也只能短暂的吸引别人的目光,然后暗淡退场。
李恩藜眼底浮了一丝自嘲,手指往右移了一下,按下数字键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