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有点眼熟, 想了想, 是上次跟祁言聿在度假酒店吃饭到半程出现的男人。
那男人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说:“不然呢?这里就你一个女人,难不成美女叫我?”
旁边的几个男人都笑出了声,李恩藜脸一热,迟疑了一下, 还是走了过去。
“小美女, 和你喝一个。”男人说。
李恩藜突然被人塞了一个酒杯在手里, 顿时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酒味, 感到有些不适,身体仿佛有数万只虫子在上面爬行, 连忙摇摇头:“我不喝酒,我酒——”
“酒量不好?”男人打断她的话, 拿走她手里的杯子, 下一秒用装白酒的云吞杯倒了一点儿威士忌进去, 重新塞回她手里,“给你换个小杯子, 喝吧。”
琥珀色的威士忌在杯中轻轻地晃了晃。
李恩藜轻咬下唇,下意识的看向祁言聿,正巧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在一起,两秒后,祁言聿淡然的挪开了视线,似乎没有要帮她挡酒的意思。
温和的灯光下,祁言聿穿着白衬衫往沙发一坐,领口微张,上下滚动的喉结隐于暗处,骨节分明,雪白烟雾间的火星,若隐若现。
就像一幅只可观望,不可触及的画——可是现在,就算喜欢还到不了这种程度,她依然给足他面子。
李恩藜淡淡的勾了勾唇,仰头喝完,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不适应的蹙了蹙眉,轻咳嗽了几声,这才放下酒杯。
再次看向祁言聿,他举手投足谈笑风生,和桑醒说着话。然而,她的身边欢欣的掌声四起,唯有她眼波流转,甚是难过。
桑醒瞥见那边的情况,懒洋洋的语调:“老七,你的模特儿被欺负了。”
祁言聿将烟头摁到水晶烟灰缸里,眼神透着一切尽在掌握的傲慢,说:“没事,她醉不了。”
血液染上了酒精后,她的皮肤立刻冒出一些小红点,明显感受红肿又痛痒,两只手抱住自己的手臂,挡住红点露出。
小酒杯又倒满上,李恩藜吓得退后一步,忙不迭转身去找祁言聿,轻声说:“祁言聿,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家了。”
祁言聿掀起眼眸,懒洋洋地看了李恩藜一眼,扬起的嘴角一僵,迅速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了,可见她白皙的颈部泛出一片片潮红,就连眼睛布满了血丝,周围一圈还微微红肿。
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问:“怎么回事?”
随即,他的视线转向小小的云吞杯上,容量是20到30毫升,一小口的量不至于一杯倒。
手臂的红点痛痒无比,李恩藜拼命忍着,又说:“我没事,我只是回家,你不能送我回去的话,我可以出门打出租车。”
“不用,”祁言聿牵着她的手向外走,还捎上她的包包,“一起走吧。”
*
两人一同离开丽娅阁,黑色轿车早已在胡同外等候着。
上了车,李恩藜难受的瘫坐在后排,抱住双臂的手明显有些松动,已经痒得无法忍耐,指尖稍稍的微动挠手臂上的红点,力度很轻,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
祁言聿伸手揽住她的细腰,微微一收把人搂紧了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说:“酒量真差,别回家了,去我家——”
忽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打断了他说的话。
来电人是薛漫。
李恩藜待在他怀里清楚看见备注,随即撇开视线,祁言聿眯了眯眼睛,到底还是接起了电话。
“聿哥哥,我肚子绞着痛,有可能是肠胃炎,你能过来看看我吗?”薛漫在电话那头吃力地说道。
祁言聿唇角一掀:“要么去医院,要么找桑醒,别烦我。”
薛漫顿时带着哭腔说:“他电话打不通,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会给你打电话……”
两人的对话在寂静的车厢里如此清晰,可李恩藜并不愿意去听,手臂的红点逐渐痛痒无比,蔓延到脸蛋上,浑身被过敏原折磨,却还要接受车厢出现另一个女人撒娇的声音。
前方十字路口有红灯。
李恩藜第一次感到等候红绿灯的难熬,突然呼吸变得不畅,伸手按下了车窗,外面夏夜黑如墨,没有细细碎碎的星光。
车子再次启动,电话已被祁言聿挂断了,他握住手机,思忖了一下。
李恩藜离开了他的怀里,凑到窗边吸了吸流通的空气,仍然没有得到缓解,还是呼吸困难,突然听到祁言聿说:“前一个路口调头很远,你从这里下车吧。”
静了几秒。
李恩藜望着熟悉的街道,她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迷离交错的光影从车窗外投射进来,忽隐忽现的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冷不丁的四目相对,那双深邃的丹凤眼,幽深如海水般,令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