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池春(52)

芳卿离他最近,首当其冲吓了一跳,惊异于年轻人热火腾腾的气血。

和怡和她的侍卫们也倏地被吓到了。她慢了一会儿,才准许了连决赶紧起来。

虽说连决要当驸马的流言炒得火热,燕京家家户户都有所耳闻,但他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跟和怡说话,甚至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瞧见和怡是什么样子。

和永康的故作姿态不同,和怡向来都是痛痛快快地张扬炫耀,每日出入都是一身奢靡华贵。她高坐在骏马上,身上穿着一件圆领武服袍,腰间配着一把先帝御赐的宝剑,看上去是外出狩猎了。

武服不比冠服华贵,通常女子穿上总会平添些英气。然而和怡却依旧端着一副妩媚的神态,真正契合“将门之风”的,只有她不凡的身手了。

和怡高高在上地点了点头,又问:“在禁军待得可还适应?”

“回殿下,适应。”

“嗯,遇着什么难处就说。”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对味儿了。

和怡颇有把事情挑明,主动给连决当靠山的意思。惹出绯闻事小,两家勋贵拉扯上利益关系才事大。

公主面前,寻常人等都不能直视天女之颜。连决半低着头,不肯逾矩半分。他略微拖延了片刻,终于等到“难处”自己冒了出来。

蔺征一身紫色官服从值房中走了出来,虽是文官,却八面威风,卓尔不凡。

他见了和怡也要下跪请安,但和怡也当面前没有这个人,更不叫起,一心一意地跟连决讲话。

“这儿碍眼的人太多了,你随我回宫吧。”和怡无所顾忌地要求道:“今天我也出去跑累了,不想再骑这马。你上来,送我回去。”

她张口就要连决为她驾马,也无所谓让整个皇宫的人都看见他们一男一女共乘一骑。和怡不仅养尊处优,天底下也再没第二个人如她恣意。

连决当然不肯:“卑职这就去为殿下叫辇。”

“我不想等。”和怡马上否了:“那些奴才慢死了。”

她当然看出了连决不情愿,却还是强人所难,“你不愿意?”

这一个“不愿意”只怕问的不仅是愿不愿意共骑,还在问连决愿不愿意跟了她。

若非必要,即使是连决也不宜得罪和怡。哪怕无所谓仕途性命,也要为了家里人的安危掂量掂量。

可是连决毫不迟疑地再低了低头,一个“恕难从命”就要说出口。

在地上跪了半天的蔺征猛然“唰”地站起来,沉着一张脸朝和怡走去。

和怡正要骂他好大的狗胆,他却更加狗胆包天,迈开箭步一跃而上,不由分说坐到了她的身后,拉起缰绳直入宫门。

连决立即让至一边,和怡那些侍卫也哗啦哗啦地跟上。马蹄疾去,留下一阵尘烟。

等听见这些马蹄声没了动静,芳卿也终于可以起来了。她直起身子,才刚一抬头,就看见连决伸出了一只手。

那手干净修长,但看着很有力量。拇指上还戴了一只鹿角扳指,用处不大,看着却十分漂亮。

芳卿没有推脱,而是顺势显露出了柔弱模样,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

两人的手猝不及防有了机会相握。彼此的手心都很干燥,好像由此摩擦出了电流一般。

连决伸手时未曾多想,但心上人的柔荑一落入手掌,她的肌肤温温凉凉,抚得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偏偏两人此时离得近,他立即屏住呼吸,不敢让她察觉。

芳卿也许久未曾触碰男人的手了。来自他手心的热流正源源不断地送进自己的身体里,她感受着陌生得快要忘记的火热,又想起连决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更加有些失神。

“多谢。”

她道了谢,也轻轻地缓缓地挪开了自己的手。连决没有动,就那样放着等她离开。

“长公主一直这样为难你?”他收回了手,问:“因为蔺征?”

好不容易解开了之前的误会,连决便没再拿蔺征当情敌看。但现在目睹芳卿因为他屡次被人为难,连决又恨上了,甚至尊称都不喊了。

他跟着芳卿越久,就发现了她越多的不易。可是她总能游刃有余,处变不惊,令他又怜惜又倾慕。

“我只是不入这位殿下的眼罢了。”芳卿心里一暖,感动他的细心。但她是不肯向他抱怨的,所以说:“也是好事。不然像你一样得了青眼,可不好受。”

连决听出了她的揶揄。她没吃醋,他的心里反倒一酸。

谁都想知道心仪的女子如何看待自己大受异性欢迎,他也故意拐弯抹角地问着:“那依你看,长公主到底是什么用意?”

芳卿笑了笑,偏就不上钩,反问:“一个女子若是想引得一个男子争风吃醋,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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