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了甩手里的刀,晃晃悠悠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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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绯这个第四,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考出来的。哎,这孩子平时老捣鼓一些没用的玩具,我都怕她没大学上哦!”
大伯母喝了口红酒,为本就有些尴尬的酒桌锲而不舍地添砖加瓦:“我还问过她了,我说绯绯啊,你是不是作弊出来的?我就跟她说,我们成绩啊,可以差!但做人的人品,绝对不能出问题……”
祝绯绯黑着脸,勺子把瓷碗划拉得嘎啦嘎啦响。
祝曦打圆场道:“那绯绯肯定是自己努力考上去的,作弊哪能作到第四这么高啊!”
大伯母来劲了:“哎,你还别说!不都说有那种什么作弊的高科技吗,说是绿豆大小的玩意儿,放耳朵里,就能听别人给她报答案……“
祝水雯给姐姐帮腔:“这种东西难买的啦。要是能轻轻松松买到,那我也想买一个,考年级第一那不就轻轻松松啦?”
她说得俏皮,可惜大伯母丝毫没有接茬,反倒是得了灵感一般,一拍大腿:“我就是想说,小水那么——努力了,考出来才多少分?哎,绯绯考第四,年级三十六,这合理……”
“砰”的一声,祝绯绯站起身,瞪着她的亲妈:“你讲话能不能看看场合?没完没了了是吧?”
大伯母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在她第三次说出“绯绯考了第四”的时候,殷姿就没说过话了,绷着脸只吃菜。
但她是绝不可能认错的,即便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她也只能用筷子砸着身前的玻璃转盘,对祝绯绯吼道:“你这小孩,怎么跟妈说话的——!”
“好了好了好了……”大伯找准机会,把母女两个挨个按下去,“吃饭,吃饭!”
说着,他对祝水雯道:“我敬小水一杯啊,小水这次考试进步很大,伯伯也为你高兴。祝你下学期考试进步!更胜一筹!好不好呀?”
祝水雯很乖地举起玉米汁,跟大伯碰了一下。
祝曦连忙道:“我也敬绯绯一下,谢谢绯绯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小水……”
边说着,他边给老婆使眼色,示意她也起身,缓和一下气氛。
但殷姿坐那儿巍然不动,好像根本没看到他的眼神。
正当祝曦抓耳挠腮之时,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走进来,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喜微笑:“殷总,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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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姿愣了一下,端起酒杯起身招呼道:“贺总,真巧。”
虽然家宴里闯入个外人,她的内心多有不悦,但成年人的克制让她还是下意识笑脸相迎。
不过,殷姿突然注意到,在男人进来的一瞬间,女儿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些许。
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她审视着面前的男人。
贺关友并非她的生意伙伴,是在某次交流会上认识的。此人长袖善舞,锲而不舍地以各种方式和她拉近距离,节假日的庆祝回回不落,可谓是生意人的典范。
不过,同香楼这场偶遇,大概真是凑巧。
可贺关友的本事就在于,即便是凑巧,他也能借着这份巧来疏通疏通关系。
只是,殷姿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女儿会露出那种表情?
贺关友不至于神通广大到,疏通关系疏通到女儿身上吧?
约莫是别的原因。
可是……
除了那尚未走形、看着比一般中年男人要强壮结实的身躯,她看不出贺关友身上有其他特殊之处。
还是说……
她将视线移到贺关友的旁边,那个正依偎着他的年轻女人。
女人的面相很稚嫩,年龄大概只比女儿大了两三岁。没记错的话,这是贺关友公司的小会计。
去年见她的时候,小会计还是素面朝天的样子,看着灰头土脸。而如今,她一身珠光宝气,手上戴着殷姿认不出牌子的奢侈钻镯,还拎着一个牌子包,和先前的形象可谓有着天壤之别。
注意到小会计微微隆起的腹部,殷姿道:“巩小姐怀孕了?恭喜啊。”
想到某些和贺关友相关的传闻,她内心更添厌恶,忍不住刺了他一下:“不知道您和巩小姐的婚礼什么时候举办?到时候可一定要通知我和老祝过来参加啊。”
“都这把年纪了,婚礼不婚礼的,不就是走个形式?而且我也不想折腾了,辛苦挣来的钱,送去给婚庆公司干什么?”
贺关友的脸皮也厚,只当听不出她的挤兑和内涵,哈哈一笑,揽住了身边的女人:“只要两个人感情深,婚礼这种东西,办不办不都是一码事?是不是,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