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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居然又是来人这么多的地方。
宿启鸣踹了一脚门边的石狮子,还不忘转过头,对着客气的服务员咆哮:“麻痹没有预约就不能来了?你们这开的什么狗店!”
服务员挂着笑,只一味地说着不走心的“对不起”。
客流量太大,宿启鸣停滞在此,周围当即淤堵了起来,其中不乏有拿出手机试图拍照录像的看客。
他们也只想着赶紧息事宁人。
“别太狗眼看人低了行不行?我还不稀罕在这种地方花钱呢,消费者当狗一样!大爷的!”
宿启鸣嘴里不住地谩骂着,但脚步却很诚实地往阶下走去,和人流的方向逆行。
……草!
他的脸上在火辣辣地烧,但好在嘴里撼天动地的骂声和服务员的卑躬屈膝,抵消了那份原本应当化为丑态的不自在。
想到自己被拦下,祝水雯却能堂而皇之地进去,一股怨气在五脏六腑冲撞,他不由大骂起来:“该死的东西,有钱了不起啊?臭王八,今天就让你好看!”
袁瑕仙的哭诉宛如就在耳边,原本他只是心疼她,如今遭受这样的“折辱”,那点和现实隔了些距离、掺杂了爱慕情绪的愤愤不平,变成了实打实的怨恨。
同香楼屹立在街边,里头灯光大亮着,显出一派觥筹交错、高朋满座的热闹场面。
而他呢?
满耳凛冽着呼啸的寒风灌入耳中,陡然生出些凄凉。
谁他妈年夜饭是一个人吃的啊?
想到同样形容憔悴的袁瑕仙,他咬咬牙,把这份凄凉一起算在了祝水雯的头上。
别让他抓到这贱人落单的时候,不然看他怎么整死她!
他将袖子里的小刀捏在手里,“格拉格拉”地按了两下。
雪白的利刃上划过一道寒芒,冰冷的金属质感闪烁个不停,冷冽异常。
喜欢勾引人男朋友是吧?
手指头先砍她一根。
要不把她那张脸也给划烂吧?
老在仙仙背后嚼舌根,害得仙仙连学都不敢上,是吧?
那就把她舌头也割了。
那张看着清纯的脸,要不给一起划烂了吧?
脑中正想着剥皮抽筋的流程,下一秒,他的脚一崴,当即踩进了塌陷的地砖里。
砰——!
“呜呃……啊……”
脑门重重磕在了马路牙子上,剧烈的疼痛袭来,让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耳边全是不断的嗡鸣声。
好一会儿,他才吸着气坐起来。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抄起地上碎开的地砖块,发疯般向地面砸去。
“让你绊我,让你绊!狗杂种!”
地砖发出“扑扑”的沉闷声响,石屑四溅。
他面红脖子粗地和碎开的砖石较劲:“我弄死你!搞不死你的……”
直至脱力,他才丢下砖头,往后倒退了两步,靠在了路灯的杆子上不断地喘着粗气。
在口鼻喷出的袅袅白雾中,他看到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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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下来的是两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妇女,这二人的姿态直观地展示着“战斗”为何物,好似她们活到这一刻,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流血,只是为了厮杀。
随后,一个矮墩墩的小胖子跳了出来,在大马路上撒欢地又蹦又跳。
最后,是一个瘦高的少年。
宿启鸣刚漫不经心地把眼神移开,下一秒,他就移了回来。
靠,那不是贺雪岐吗?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少年像是似有所感,转头望了过来。
——那是充满了死气的黑沉眼眸,好似两颗没有情绪的玻璃珠。
仿佛,在他的眼中,他宿启鸣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活人,不过是一具即将成为尸体的死物罢了。
宿启鸣手中的砖石掉了下去,砸在了大脚趾上,但他愣是连疼痛感都没察觉到。
少年把脸转过去,面无表情地跟着那两个妇女,直至消失在同香楼旁的小巷里。
好一会儿,憋气感才唤回了宿启鸣的神智。
他这才发现,从和贺雪岐对视开始,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妈的!妈的!
不过是一个让给钱就给钱的怂包,在他面前只会低三下四地求饶——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一时间,羞辱感在心头萌生。
说起来,若是仙仙来领旗,那就是跟贺雪岐搭档了吧……
这犊子居然没有替仙仙说一句话,反而围着祝水雯那种赝品不停转——没眼光的东西!
这对狗男女,就需要天罚来制裁。
想象着二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求饶的画面,宿启鸣终于解气了一些,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