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方瑞亭轻蔑地扯了扯嘴角,“这算什么弱智问题?拜托沈老师,我们是没怎么上过学,但不代表我们就是智障。”
“有钱人?这个答案不能算错,但也不能算对。你有钱,我完全可以抢劫,或者盗窃,但为什么非要绑架?”沈乐绵故意拉长了声音。
方瑞亭很讨厌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不过嘴巴总是比脑子反应快,脱口而出道:“想要更多的钱呗。”
“这次就对了。”沈乐绵鼓励性地弯了弯眼睛,“抢劫和盗窃都是为了获取表面上的利益,而绑架要更为贪婪,它追求的是受害者藏在暗处的拥有物。以绑架为要挟,逼迫他将其取出。可这样问题就又来了,为什么一个人会感受到‘要挟’,为什么一定要听从绑匪的话,按他的要求行事?”
“废话,不给钱就死了,能不被要挟么。”方瑞亭有些不耐烦。
他总感觉自己正被沈乐绵往坑里推,这个女人绝对没有她看上去那样纯真无害,她骗得过李享,骗得过那群条子,但骗不过他。
沈乐绵的身上有他熟悉的气息。
只是为什么?
“如果他不怕死呢?”沈乐绵又问,“或者,如果说受害者的家属并不在乎他的生死呢?”
“换个说法,是否只有当人质的价值大于被索取的物品,挟持才会生效?那么如果是小于呢?”
每说一句话,沈乐绵就会更靠近男孩一分,最后,她已经可以和男孩面对面,中间只距离一个小臂的长度。
“同理,还是最初的那个问题,什么叫做道德绑架?顾名思义,就是用所谓的道德标准为要挟,逼迫你必须做某些事,左右你的行为。所以你......又为什么会觉得被我‘绑架’呢?”
男孩忽然警铃大作,像是只终于发现陷阱的兔子,想要奋力逃脱,可惜已经太迟了。
下一秒,沈乐绵将手掌放在了他的胸口,眼中是得逞的狡猾笑意。
“因为你有‘道德’不是吗?并且道德对于你的价值,要大于你竭力隐藏的秘密。”
“我不用去管别人口中的你是怎样,既然今天你出现在了这里,就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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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真是越来越难搞了,”一个染成黄毛的混混耷拉着张脸,有气无力地叼着根所剩无几的烟头,“再这样下去,还不如进局子里吃牢饭呢,哎呦!你踹我做什么!”
另一个戴着墨镜的混混恶狠狠地“呸!”了声,大概仍是没出够气,又冲着倒地的黄毛补了几脚,骂道:“瞅瞅你说的什么屁话!要吃你自己吃,老子反正不陪你进去拧螺丝!”
“你找死吧你!草!你再踹?!再踹老子把你**切了你信不信?!”黄毛被打得连滚带爬,脏话连篇,墨镜仗着比他高大,手脚并用一通暴揍,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行了!吵什么吵!生怕不把条子招过来!”吵闹声中,第三个男人出现在简陋的小院内。
他的地位显然更高,黄毛和墨镜见着他后立刻安静了,一个掸着身上的土,另一个欲盖弥彰地摸了摸被抓破的额角,齐齐低下了脑袋。
“抱歉,大哥......”
“最近风声紧,现在的小兔崽子不像二十年前,一个个都是家长的宝贝疙瘩,少一个能跟条疯狗似的追着你,还有那什么狗屁儿童智能手表,他妈的连紧急报警和定位功能都有,差点没坑死老子!妈的,这不是要绝了我们的路吗!”
被叫做大哥的男人围着小院来回转,黄毛和墨镜也不敢吭声,只能连声道:“是是是,就是的!真是太过分了!”
“不提这个,买家已经打好定金了?”大哥问。
“打好了打好了......”黄毛佝偻着个背,谦卑地盯着大哥脚尖。
“真没出什么岔子?可别被条子偷摸盯上了。”
“那必然不能,我俩小心着呢!”
大哥这才松了口气,满意地点点头:“行,明天一早带着那小丫头到交易地点,这一单就算是成了,他妈的,想当初老子何等威风,到现在却混成了这副屌样......”
一提起日薄西山的“事业前景”,三人再次骂骂咧咧起来,却不知道几十米以外,还有第四个人正悄悄地注视着这一切。
“报告老大,目标已经到位,可以施行抓捕。”彭皓侧身藏在狭窄的缝隙中,对着耳麦讲。
“好,注意安全。”
耳麦另一头的男人低声说,又觉得彭皓声音不太对,忍不住道:“你怎么了?”
“没,没事......”彭皓憋着一张红脸,使劲吸着日渐突出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