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臂弯中的姑娘却不老实,开始在他身边扭来扭去。他握的不紧,她轻轻一挣就松了。而后,眼睁睁的看她将手啪的一下拍在吧台上。
江淮尘眼瞳一跳,生怕柠檬把手心给拍废了。
这个小坏蛋却没什么感觉似的,迷迷糊糊扬起小脸,脆声脆气道:“探花郎,我还想喝酒~”
歪头,怂了怂鼻尖,似乎在嗅空气里的酒香,“唔,刚才的酒不够烈,我想要那天你在我面前点的大碗酒。”
“那种太辣,你会受不了。”
“受不了?”夏砚柠混沌的脑海里飘过零星一点清明,些许清醒带来痛苦。
她恍惚在想:怎么可能嘛,刚才那种疼我都受了,辣一点算什么?
于是,她学着梁山好汉的模样,大着舌头粗声粗气:“做人,就要大碗喝酒,大碗喝酒……”
对,喝最烈的酒。灌下一大碗,然后向天借下几分豪气,痛苦什么的,就全部都随酒去了吧!
柠檬咧了咧唇,觉得自己和探花郎呆在一起,是真的受了他几分影响。就连他的风流不羁,疏宕洒脱好像也学到了几分。
于是,她艰难的勾出拇指,对着江淮尘笑:“探花郎,你真好。”
罕见的,一向游刃有余的江淮尘顿住了。
桃花眼不敢置信的翘起,落下,薄唇也跟着如是而动。
他像是生锈的机器,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柠檬,你,刚才,说什么?”
没听清吗?
姑娘傻兮兮的朝他笑,她不吝啬对他的夸赞,双手合拢,比成‘八’字扩音:“我说——”
“江淮尘!你真好!”
“哇哦。”
口哨次第吹起,捧场的不只是几名时常往吧台上靠的制服男子,还有那些原本围在吧台的女郎们。
一片喧嚣中,江淮尘只来得及低头,注视着姑娘。
干净清凌的一双眼,正安静的瞧着他,如南江湖水荡过,偏生淡青色的天方下过一场雨,湿漉漉的拢了层薄雾。
似酒意氲浓,又似细雨横斜,朦胧的水色让他本就柔软的心脏化成一片。
他想把她揉进怀抱里,连同鼓噪的心跳。他真的好吗?如果他不择手段,抢到她,她还会这样想吗?
“所以,最好最好的探花郎,能给点酒喝吗?”
“……”
“不行。”冷淡的声音切起,他刻意压低声音,让自己变得更强硬,“再喝,明天得多疼?”
“呦呵,江哥好霸道。”先前那名侍者在一旁看够了戏,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他微微倾身,凑近柜台拿了个粗碗,吊儿郎当地斟了满满一碗,劝道,“嫂子想喝就让她喝呗。”
柠檬低垂的桃花眼亮了下,她朝他飞了个感激的眼神,晕陶陶的去够那碗酒,不妨被一只冷薄的手压住。
嗯?怎么这酒碗儿长在吧台上了?拔也拔不下来。
夏砚柠有点急,衔住酒碗的指尖儿用力,手腕被警告似的紧了下。嗳,不对不对,是谁拿手铐铐住她了!
迷糊的醉鬼生气了。她勉力扭动腕子,想从冰凉的手铐里挣脱——手铐很冰很冰,像才从冰块儿里捞出来那样,冰得她脑门发颤。
“别动。”是对她说的。
“噤声。”是警告别人。
柠檬傻乎乎的咧着唇,抬起眼眼巴巴的往音源方向瞅,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凶!
熟料,眼中朦胧的虚影游移,不仅没看到凶巴巴人,自己的眼底反而一暗。
黑暗随之兜头罩下,与之一同携来的是清冽又霸道的酒香,与隐然缥缈的桃花气。
似有若无,仿佛是薄荷烟干燥的气息?让人口渴,喉壁剐出沙哑的涩感。
又有温热身躯从旁覆下,若春日暖阳和煦。
好耶,晒太阳了。
柠檬开心极了,抬手扯开头顶那折烦人的罩子。
屈着手臂子扯了半天,不仅自己没能探出头,反而将衣袖打结,把自己困得愈发紧了。
逼仄狭窄的空间,呼吸交缠着起衣服上原本的味道,缠绵如丝的气息让柠檬晕陶陶的,她模糊的打了个嗝:“探花郎,帮帮我啦,我好想晒太阳。”
晒太阳?江淮尘眼眸深沉,视线落在那顶罩着衣服的黑色蘑菇上,意味不明的勾了唇。
这姑娘可真行,醉的不分昼夜可,还嚷嚷着要酒?
真让人不省心。真让人想……江淮尘手面微动,手底的小蘑菇便顶在他手心里,铆足劲头往上钻。
他弯起眼眸,手腕一动,重重往下压,却在最后落在姑娘头顶上时,变得很轻很轻。
“安分点。走吧,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