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好?是因为江爷爷吗?”柠檬试探着问。
“大概吧。”叶湛答的含糊,目光却凝着莫名的情绪。
柠檬被盯得心间一紧,撩眼回望。
学长却逃避似的收了目光,接着道:“爱则生惧,他怕给不了姑娘最好的生活,也怕自己并非姑娘最好的选择。”
“……”
柠檬纠结了会儿,斟酌用词:“什么叫最好的选择?”
叶湛一怔,显然没想到柠檬会有此一问。
“或许,白奶奶从来没有选择过吧。”
“我想,自她独身走上青石街,身上带满了叶爷爷所赠之物,顶着众人嘲弄的目光,敲响叶爷爷那扇木门的时,就一定非常确定——”
柠檬深吸一口气,热气缓缓从胸腔中吐出:“她一定一定很爱他。”
“……是。”
故事里,叶明澈单手弄琴,一瘸一拐的扶墙站起,想逃。
白小姐却快步拦住他,她眸色温柔,牵起那双沾满草泥的手,温声问:“累么?”
如问今时,如问往日。
叶明澈闻弦歌知雅意,心里激动难掩,面上连携勾出一副憨傻样儿:“不累。你呢?”
白小姐笑睨他一眼;“你跟了我那么多天都不累,我累什么?”
她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拿帕子轻拭,待草木除干净后,方才点了下古琴:“带着它是什么意思呢?”
叶明澈厚脸皮此时此刻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他红着脸,凤目罕见的漏出水光,扭捏的像个姑娘。
也不管她身后的江望了,双手分明擦干净也舍不得收回,反故作不察的放在人姑娘掌心间:“那个,我想,我想给你弹首曲子。”
“唔,是我自己写的。”
“好啊。”
白小姐轻快的应着,她牵着他的手,走到红云漫天的姻缘树下。
而后拿温暖明亮的眼神注视着他。
叶明澈被看的浑身掀起层层鸡皮疙瘩,他心神激荡,直接撩身席坐在土泥地上,将古琴擎在手边,勾指作歌。
一曲关雎随着山间淡青色的雾气杳然化开,合着山间鸟鸣与晨磬尽数吹向姻缘树。
满树红绳翩然欲燃。
末了,古琴尾音铮然收束,余音久久不散,而叶明澈嗓音骤然打开嗓音,压住琴调——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1)”
“我以钟鼓乐明月,夙夜望之辗转反侧,不知明月可否入我怀中?”
白小姐笑着点头,她没有说什么情话,只是拉住叶明澈的手,和他并肩而坐。
叶明澈坏声一笑,立时将姑娘的手裹入大掌中,携她重奏一曲关雎。
琴音淼然而起,如新月披露,春花吐蕊,鸟鸣山幽的古寺霎时浮上一层粉意,倒真不负姻缘之美名。
而江望却远远站在寺庙碑廊下,沉默的看着。他俊容掩在半明半昧的薄光中,恰好,白歌尘目光游曳而过。
江望与之对视片刻,抬指抵了下军帽,遮住眼下一片冷沉。
他似乎在问:真的决定好了吗?
白小姐报以轻笑,红唇微动,说的却是——
此心安处。
……
所以,关雎。是叶爷爷写给白奶奶的定情曲?
是了,柠檬记得江淮尘也曾对她说过:叶爷爷靠此曲打败了另一追求者。
现在想来,他口中的另一追求者,其实指代是他爷爷江望吧???
想到探花郎那天遮遮掩掩、故作轻松的调子,柠檬无语的抿了唇。
倒也不至于吧,这点事儿他也要和学长攀比攀比?
“嗯?想什么呢,这么开心。”柠檬手里被纳入一杯温热的奶茶,还被贴心的戳好了封盖。
“喝。”那人淡声吩咐。
柠檬呆呆点头,垂头就着吸管轻轻吸了口,才抬头“嗳”了声。
只见叶湛眼底晃着郎然的笑:“这么听话的啊?”
“那学妹,能不能告诉学长,刚才在想什么?”
叶湛语气中并无探究,只是随意开了个玩笑,没成想这姑娘还真的一五一十交代个完全。
她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说完后,低头猛吸了口奶茶,强行平复了下思绪。
抬起眼睫,恰对上学长那双浅褐色的眸,微翘的眼尾拂过一畔浅笑。
柠檬这才回想起林英姐对自己的谆谆嘱咐——
追人得动脑子,要勾,要引,不能太过耿直。
天呐,刚才,她在,干什么?
正当柠檬在脑海里疯狂的思索补救的对策时,叶湛挑起修指,敲了敲扶手。
“这么说,学妹听着学长的故事,还想着别的男人?”
???
什么叫别的男人?哪有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