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月菀虽说有上辈子记忆,但那些记忆对她而言,没有实际参与感,更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目光在看一样,所以,此时她更像一个未经苦难的傲娇少女。
“哼,反正这辈子你跟言之哥哥是没可能的了,到喜宴那天,你一定要来。”
她把婚帖塞进她手中,这两天,她已经把婚帖发到城内每一户人家手里了,因为她的言之哥哥说,要给她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嗯,一定。”谢珥收起婚帖想笑,心想可也真算是一桩“喜事”了。
谢月菀见她格外给脸,如今县主名衔挣到了,夫君挣到了,倒也开始觉得她没那么讨厌了,便开心见诚同她道:
“我不妨告诉你,你可能不信,你这辈子最幸运的是我那个庶兄谢谨行死了,不然你可能得被他关困在身边当一只笼中雀,哪有现在可随意出宫那么好?哦,不过说来也奇,听说现在宫里出了一名奸宦,也恰巧姓谢,倒是污了我的姓氏了。”
她没发现谢珥曾经的对食也是姓谢。
谢珥望着她失笑,“什么?”
谢月菀没耐烦,“这么笨听不懂人话就不要听了。”
“是啊,你知道我向来笨,”谢珥笑着点点头,“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是你的言之哥哥告诉你的?”
在谢月菀记忆里,谢珥向来笨拙,上辈子遭她诬陷,会抖着眼泪不懂辩解,这辈子也笨笨的,从不争不抢。
“都说了你可能不信,这是我的预知梦,不然你以为我以前怎么带着张家这些半死不活的人挣得大钱的?”
“在我的预知梦里,你也跟现在一样,和太监当对食,不过...那太监是我庶兄,也是你曾经的庶兄,他心思狡诈,残害忠良,祸害百姓,杀了皇上和太子,关困了长公主,扶持了一个傀儡皇子,只手遮天,他抓了我的言之哥哥,我原先想与他拼命,谁知他残忍地掐着我脖子,满手血腥掏进我肚子里挖出血肉,说我害他从小疼爱长大的姑娘伤心了,他必须要杀我...”
谢珥没想到拥有上辈子记忆的人,除了她和沈言之,还有第三个人。
她不禁在想,要是谢谨行也有上辈子的记忆,他会不会愿意把他那些自卑自尊统统抛掉,好好珍惜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毕竟上辈子经历过死亡和失去那种锥心的疼痛,他可能不再在乎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上辈子的大奸宦没读过书,不会写字,不明道理,说把她抢就抢了,可这辈子他懂得的事情多了,心中顾忌的也越多。
谢珥叹一口气,回宫经过东厂他住的地方时,还是会停驻脚步往里头望上许久。
如今翠枝被长公主要来,放在燕归宫伺候她,莺儿则被留在之前的地方。
莺儿从院里出来见到她,嘴唇动了动想说话,突然想起来谢掌印拿了颗药强行塞给她们吃了,说以后不得暴露瑜琼公主曾住过这里的事。
莺儿跪伏下去,给公主殿下行礼,“奴婢参见公主。”
谢珥让她起来说话,莺儿忐忑着眼睛不敢看她,唯恐被路过的宫人看出她们相识,“公主,谢公公已经搬离东厂,现在不住这里了。”
谢谨行高升为统领十二监的掌印大太监,同时兼任东厂厂督,又统辖三司兵马,当然是住在靠近天子权力统治的地方。
他早前迟迟不肯搬离,只是因为东厂位置较偏,不易让人看见他的对食对象,现在则不一样了,每日往返,得随传随到,当然得住在靠近金銮殿后方的遵化楼。
原本更合适内侍居住的,应该是崇正楼,上辈子谢谨行也是住进崇正楼,但这辈子在很早之前就给“青霞县主”住过了,他再住就不合适。
谢珥有一种“物是人非”的酸涩感,她擦擦眼泪沿着宫道一直走到了遵化楼院外,一眼就瞅见里头一棵棵笔直的老白杨,风一吹,垂下的枝叶在空中摇摆。
她微一凝神,便提裙走了进去。
“此地现在是司礼监太监的直房,殿下万金之躯,不便进去。”
还未踏进半步,外面就有一清冷的声音响起。
谢珥转身,就看见一身紫袍面如冠玉的掌印太监长身玉立,身后跟着一队伍的小太监。
“奴才谢恥,”他那双狭长冰冷的眸子,从一开始就半垂着,“参见瑜琼公主。”
第88章
他领着一队太监在朝她下跪, 这让姑娘想像以前一样扑进他怀里,或是勾着他脖子蹭都不行。
太监和公主,似乎就算绑在一起都会成了另外的味道。
堂堂公主, 岂会有可能再当一个阉`奴的对食?尤其是,她如今还被视作了是她已死去的亲生爹娘在这世间行走的光。
谢谨行在她当上公主后第一次来找他时, 就是这么同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