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蒙面少女虽然看着身份比一众贵女都高,却丝毫没有架子,在伯府养病的这段期间,只要身体好些,都会找人去叫她进府陪着聊天。
后来一次,她和她在院中相携着赏花,她贪恋花的鲜妍,不知避讳风大,生生把面纱一点一点摘下。
春风眷恋少女美貌,从她指尖夺过面纱,吹往远处,花树下,刘氏和拾落少女面纱的沛国公同时被少女清颜惊艳得站在原地走不动路。
再后来,刘氏的家落魄了,搬离了淮南一带,成亲了,和夫君不咸不淡。
再再后来,刘氏无意间接到多年不联系的赵若凌的信,届时赵若凌早已同众女眼中的男神沛国公共谐连理,去了边境,她信中语言隐晦,似有许多苦衷。
刘氏不顾夫君反对,只身一人带了队护院抵达当时战乱的边境。
“你娘身体惯来就差,是不适宜孕育孩子的,当年你爹也知道,娶了你娘后,也执意不让她怀孕。”
“但是...你娘不是那样想,她知道他那次可能有去无回了,而她若孕育了你,传出去就会被人说战神沛国公的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病美人’不能怀孕,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亲,战神娶了她,已经饱受了舆论了,你娘至死也不愿让人知道你的存在,她只能把你嘱托给我。”
“我在外面躲了一年,带着你打算谎称是自己走前才发现怀孕,生下的。可我走后,张家生意也开始衰落,欠下巨债,我担心给不了你安稳日子,给不了凌儿夫妻一个好的交代,我认得抱错了孩子的人,知道那枚玉佩的身份,却没有去把你要回来,是希望你能在勋贵的人家能安稳地过日子...”
谢珥在刘氏破碎的哭声中,完整听完了对她而言,几近离谱的实情。
所以...原来她也不是张家的孩子。
那位据说是谢珥亲娘的赵若凌,是刘氏这一辈子见过最亮的光。
刘氏把她奉若神明,因为那段时间,也正好是未曾落魄的刘氏所见过的,人间最富丽的时光。
所以,刘氏才会执着不想让她心中的那道光,折散在人间,落满尘。
因为谢珥是她的孩子,她是她的延续啊...
谢珥无法忤逆她的思想,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娘,虽然她是生我下来的,但是,她是她,我是我,我亲娘生前尽管病弱,尚且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我身体比她健康,为何只是因为我心悦之人遭遇了悲惨的状况,就放弃追逐自己的幸福呢?”
刘氏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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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珥终于赶在晚饭时间之前,回到宫中。
一踏进院门,她就闻到了饭食的香气,谢谨行坐在圆桌前,身形笔挺俊朗,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给她挑鱼肉里的刺。
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在圆桌前挑骨的模样,让谢珥那颗紧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今天刘氏在她面前说了他不好之后,她心中就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现在终于放轻松了。
一大桌的菜和安静的他,似乎让她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谢公公,我回来啦!可有我喜欢的拔丝红薯?”
少女蹦着跳过了门槛,差点因为身体失衡摔倒,正在挑鱼刺的谢掌印手停了下来,见她站稳身子挠着头朝他俏皮地笑后,他才皱着眉继续手边的动作。
见他没理会自己,少女也不气馁,自顾自地入了座,叫莺儿给自己摆了碗筷。
她刚要从桌间夹拔丝红薯,一双沉色筷子就夹着最大的红薯,落到了她碗中。
少女高兴得心里溢了蜜,“谢谢公公。”
随后,谢谨行更是面无表情把挑好的一碟子鱼肉浇满汤汁,全拨到她碗中。
“慢点吃。”
说完,他又低着头自顾自地挑骨头去了。
谢珥笑着“哦”了“哦”,也夹起一块拔丝红薯,喂到谢谨行唇边。
谢谨行眸色沉沉,贪恋着她的温柔,微一启唇,将筷著间的红薯吞了下去。
而姑娘仿佛找到比自己吃美食更高兴的法子,他一直在挑骨头的时候,她就一味夹东西给他吃,而他今日也分外顺遂,一点也不说阴阳怪气的话,也不拒绝她。
吃完了晚饭,谢珥提议他一起去院里散步消食,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暮色四合,已是晚夏,转眼就是初秋了,夜间虫鸣声还是很多。
起先谢珥走在前面,谢掌印缓缓地紧随其后,后来,谢珥主动挽起了他的手,把头往他肩膀蹭了蹭。
“谢公公,喜欢我挽着你的臂吗?”
少女眸中落满繁花和星辰,仰头看他时,眸里的一切便被他窥了去,他看她的眼神便越发地幽沉。
“嗯。”
谢珥没想到他会应是,心脏砰砰跳,挽着他的臂走了几步,来到花枝最繁密间,停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紧张地踮脚仰起小脸,红扑扑的,紧闭着眼,俨然一副“索`吻”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