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要用的火药实在是不够了。
但手段强横, 也是会引起一系列问题的,譬如,一些凤毛麟角为数不多的清官, 就要为此受到压榨, 甚至面临凄凉的局面。
谢谨行当然料到有这种情况,但他怎么可能在乎这些人的生死?
更何况这是最有效、最快捷的办法, 长公主也没有过多置喙, 他自然也不会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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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今日伺候谢珥梳发时,梳着梳着,就难过得当场崩溃哭了起来。
谢珥慌忙安抚她:“莺儿别哭,怎么了吗?是不是想家了?”
毕竟莺儿是从宫外买回来的, 她本来是京中一位七品小官的庶女, 那小官是个清官, 因生性耿直不懂官场之道被贬谪了之后, 嫡母为了维持府里生计, 边骂自己不懂变通的夫君, 边把府中的庶女一个个卖了换银钱。
本来莺儿因为自愿到宫里当奴婢,她姨娘还能在府里得一口粮吃,不至于饿死。
这次朝廷颁下的新政, 彻底压垮了她们家。
这次, 嫡母要将她那体弱多病的姨娘卖入青楼换钱, 莺儿也是刚刚早上从出宫的太监口里得知,一时间就慌神了。
“别哭,你先别哭,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先拿去顶着用,你姨娘的事我们再想想办法。”
谢珥安抚她道。
谢珥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莺儿,只除了谢谨行送她的那两物,然后,想着被卖到青楼肯定很难赎,价格一定开得很高,于是又写了封信托小太监帮忙送出宫外给蝉衣,看看蝉衣在银子上能不能帮忙想办法。
她一整个白天都在为莺儿的事焦头烂额,听说政令下来,京中不少无力支付募集银子的官员都要遭难,也有不少把压力分摊到平头老百姓身上的。
送信的小太监早上去,下午就给谢珥送了回信。
原来,城西也有不少人也同样遭了官员压迫,虽然张氏布坊并没人敢压榨,但刘氏和蝉衣都把这半年来所赚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救济那些受压迫的人了,只因那些受压迫的人中,有不少都是曾经帮助过张氏布坊的。
而且,刘氏还在信中颇为不安地问谢珥,能不能把谢府以前给她的钱,和她收藏起来的小金库接来,给这些人渡过一下难关,因为张家布坊开张起来欠下的人情实在太多了。
小金库的钱都是谢谨行以前给她的。
谢珥只好着笔回信,让她们尽管拿去用。
莺儿这里彻底没法,于是谢珥只能又另想筹钱的法子。
她想到了谢谨行。
傍晚,谢谨行已经在宫外把身上沾血的衣服换掉,顺便沐浴了几遍,把身上血腥味洗掉才回宫。
谢珥第一次开口问他借银子,到底有些羞赧难开口,不过想着他刚刚当上司礼监掌印,月奉应该比较多,她讨好一下,问他借了,日后布坊赚了钱再还他就好。
想着给他做几道他喜欢吃的菜,在厨房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才发现,以前都是她喜欢吃什么,他就跟着说自己喜欢吃什么,她好像从不知他喜欢什么。
于是,到最后,她只好让人准备了几道自己喜欢的菜肴,坐在饭桌前等他回来。
谢谨行虽然之前一直想吓退她,让她主动提出离开,但最近几天好像一直没做什么,每日做事到晚饭时间回来,还同她一起用晚饭,用完晚饭他留在耳房点灯看书,她把她的小被子和书拿来,坐在他旁边看,他好像也没说什么。
谢谨行今天回来,察觉那姑娘明显藏着话想说,但又一直憋着不知该如何说。
“谢公公,拔丝红薯很好吃的,以前看你也吃,喜欢吗?”谢珥一直殷勤地给他夹菜。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她但凡夹什么菜过来,他就吃什么,从不挑。
“那这个呢?叫花子鸡香不香?”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夹起一块她送过来的鸡肉,又轻轻“嗯”了一声,吃掉了。
谢珥正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以前他倾家荡产凑了一百八十八担聘礼给她,可最后都被郡主扔光了,现在不过半年时间,他纵然有能耐接过曹厂督的摊子,又晋升为掌印,但他孑然一人,肯定需要周旋用钱的地方也多,她怎么好意思开得这个口?
“谢公公...你如今晋升掌印,一个月有多少月银啊?可够花用?”
她腆着脸开口问。
她见他沉默吃菜的样子,以后他不会答,谁知他慢条斯理吃完她夹满在他碗里的东西后,眼皮也没抬,淡声道:
“掌印一职属宦官中最高品阶,是四品督领侍,但太监不若官员有家室要养,按规不得比正五品的官员月奉高,每月有九两月银,米八斗,除此以外,还有公费钱一贯三百文,恩加银每月也有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