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沈言之虽然背叛她,又同谢月菀在一起,但他似乎真的是为了他的家族,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谢家的事,反倒还事事帮护着谢家。
“你和谢月菀的事,我也会尽我能力帮忙的。”
沈言之白着脸抿唇没有说话,良久,他才从齿缝间蹦出一句:“我不要你帮这个,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少女明明是爱哭之人,此刻却没有在他面前展现出弱态,反倒很沉静,黑眸幢幢。
沈言之笑了笑,“现在暂时想不到,等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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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之让娄泰去乱葬岗随便找具面容溃烂的无名尸,然后一面让人去打探牢中谢谨行畏罪自尽的事。
“公子,既然青霞县主身份已揭,你为何还要费心去讨好她浪费时间?”
娄泰有些不满。
他家公子以前做事目标性很强,可当他们收留了谢府的真嫡女后,他家公子竟然处心拘着她,不许她与谢府人相认,可数月前,又突然改变主意,装酒醉让那谢府嫡女逃了出去。
直到部署谢府嫡子的局时,娄泰才终于明白,他家公子在借势设局,故意把谢家嫡女放回去,先搅浑谢府上下,然后杀人嫁祸。
这样,一次性就能同时解决谢府的嫡子和庶子,他就又成了承嗣的人选了。
只是做法未免过于残忍,郑克之却骂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公子是长大了。”
他看着自小看大的温雅公子,也深以为然,却不料,他现在做事又如此反复。
“公子,谢家那位畏罪自尽的庶子昨日一早已经被人抬出牢狱,尸首扔进了乱葬岗,可是属下并无找到近似的尸首。”
沈言之一听,掐紧虎口蹙起眉头,心头突突地跳。
谢谨行上辈子就像踩不死的野草,火烧了春风一吹,又处处生机,更何况,那天连东厂厂督都来为他作证了不是吗?
他从未料想过这辈子的谢谨行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同东厂的人有如此紧密的联系。
既然尸首找不到,那也很有可能谢谨行他根本就没死。
他还是算漏了一些事,就不该等到行刑,该派人潜入牢中了断这尊煞神的。
沈言之回想起上辈子被那断了根的少年进入内府,一步一步从卑贱走到所有人都无法忽视,权势滔天的大奸宦,想起他尘拂一扫,一列人都得死的惨况,不由后怕地身体趔趄了一下。
算漏一步,又被他逃了!
谢谨行蒙着黑布,被一大群东厂高手秘密押运着送进宫中。
等他被掀开黑布时,发现自己被一串又一串手臂粗的铁链捆着身体,身旁一群手执武器指对着他的东厂人。
太子负手站在正位上,看了他一眼莫名尾脊骨生寒,便朝曹永摆手道:“人都弄进来了,现在你想干什么干什么,答应孤的事可别食言。”
曹永像一只贪婪的猎手,一直盯着谢谨行,“殿下放心,奴才绝不食言。”
太子嫌弃内务府净身房外腥气太重,皱皱眉走了。
谢谨行一看如今的处境,瞬间明了曹永的用意。
他看了看身上那些捆得他插翅难飞的层层铁链,笑得嘲讽道:
“草民如今不过是一个被贬了身份,即将行决的可怜人罢了,无能又无力,何苦要公公如此费力花那么多人抓?又浪费那么多铁索?”
曹公公丝毫不敢让周围的东厂高手撤退,手里抽出一把剑指对道:“你是曾经风传一时的杀手血银月,咱家又怎敢对你有所松懈?”
谢谨行笑着笑着,皓白的齿间漏出一口血,白牙被染得血色森森。
他已经在同瑞亲王近乎自杀式的相残中,受了重伤,只是他一直把伤掩饰得很好,曹公公一定不会相信,曾经杀入宫中也如无人之境的血银月,如今可能连他都打不过,更别说这里一群东厂高手林立了。
他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好笑,便笑了起来。
笑声让人不禁寒颤。
曹公公皱了皱眉,“快去押着他,给他净身!”
带头的几个东厂高手靠近,被笑着的谢谨行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不敢靠近。
紧接着,一大群人一起上前,个个手持重武器,谨慎地靠前。
谢谨行就更想笑了。
“要把我阉了,像你们一样做阉`人是吗?”
没人敢动手去抓,谢谨行自己身负几十斤重的铁索,站了起来。
他闭了闭眼。
那日一百八十八抬聘礼延展十里长街,他一身喜服上谢府下聘,心中焦急又无措。
他的姑娘裹进被单里,害怕得不敢露出头来看他,可当他哄骗她说只是为了帮她,是假的成亲时,她家姑娘杏眸弯弯,满心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