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人凭着最后一口气敲完钟,下一刻,一只额头有白纹的虎兽便拖着他半只腿下去,只见他露出无比惊恐的神情,喉咙的声音来不及发出,一群猛虎就扑了过来,加入了抢食。
顷刻间,风卷残云,猛虎们沿气味陆续往人多处盘踞,身后散落零散衣物碎片,在夜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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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珥把门抵住,无奈门外的瘾君子还在持续不断地边拍着门,边嚎道:“开门啊...给我金玉绸...开开门哪...”
门外是这样,而门内的翠枝此时也是心神溃散,身子不停地扭曲着,“给我...我好难受...给我金玉绸...”
刘氏和蝉衣在用被子裹着翠枝,不让她再往前去。
“尔尔...快想办法呀,翠枝姑娘她...”刘氏也急得满头大汗,一会儿看看翠枝,一会儿又看看她。
谢珥也是焦急万分,这样下去,简直困难重重,就别说要怎么去那座野兽盘踞的山林取泉水了。
但是,翠枝是她走路还磕磕绊绊经常摔倒时,就在长公主府一直伺候她至今的老人了。
她还记得自己初次到长公主府,因为淘气故意离开乳娘的视线范围,结果自己迷了路,在瑰丽庞大得让人发指的公主府里,看着来来往往规行矩步的奴仆,她们都不敢故意沾染上事,除了自己分内事外,很少主动搭理闲事,加之那时候乳娘把她弄掉不久,她怕被人发现降罪,所以没有通知府里任何人,打算自己找到小县主再主动去请罪。
那时候,只有比她大五岁的翠枝同三两个身穿低等丫鬟服的小姑娘过来,旁边的小丫头都劝翠枝不要多管闲事,只有翠枝看着小家伙睁着圆圆大大的眼睛在哭,主动走过来抱起她,温柔地哄:“小妹妹可是迷路啦?”
她不能让翠枝沦为瘾君子,看着盛开妍丽的鲜花一点点萎靡枯败。
但掰倒张家仇人的机会就在眼前,她看着静静躺在地上露出一角的金玉绸,想了想,拉来桌子抵在门后,义无反顾过去抱起锦盒。
刘氏大概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嗫嚅着唇,颤抖着问:“尔尔?”
随后,她又了然似的,含泪点点头:“也对的,翠枝姑娘照顾你那么长时间,至于张继那畜生,自有天收他。”
“对不起,娘。”谢珥轻声说完,不再看刘氏,抱着那个装满“毒”的锦盒,来到临街的窗边,支开窗户。
她把谢谨行给她的“巨额”零花钱全用光了,还要典当自己一支最喜欢的玉簪,这才换来这匹足以把李继父子拉下马的金玉绸。
可现在没办法了。
“金玉绸在此!你们想要的,尽管来!”
她往窗下大喝一声。
门外的人立刻退散。
但是,那些疯狂的人们并没有如期聚集在窗户下,远处一片片警惕的撞钟声就响彻了天际,像要把这个夜晚生生敲破一样。
“发生...发生什么事了?”蝉衣惊讶地抬头。
没多久,楼下街市便传来让人心脏骤缩的虎啸声,人们的惨嚎声、尖叫声、脚步声交叠在一起。
“山上的虎兽跑下山了!”
“快跑!猛虎会把人吃掉!”
“跑啊!躲进屋里!别让它挠破门!”
谢珥没来得及回神,门外客栈小二前来敲门。
“姑娘!赶紧把沿街的门窗关上!山上的虎兽不知何缘故突然往山下来,此处二楼低矮,它们能攀爬跳跃...”
他话一落,谢珥突然看见一双绿莹莹的兽眼,从窗下最漆暗处,盈盈绕绕泛着贪婪的光,正正锁准了她。
她大吓一跳往后,等她赶紧伸手去关窗户时,那双兽眼已经一跃而上,带利齿的血盆大口就在面前,压迫感十足。
“啊!!”
谢珥尖叫着,赶紧把窗户关上,可是怀里盛装着金玉绸的锦盒却已经掉落下去,随着关盍的窗户和猛兽,被阻隔在外了。
但她来不及惋惜了,因为关盍窗户之后,窗外那只虎兽前爪勾住了底下屋檐外翘的鸱吻,另外一只大爪正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纸糊的木窗。
“蝉衣!娘!快来帮忙!”
谢珥竭力用身体挡住窗户,可是尽管冬天窗纸糊得厚,也架不住那是纸做的,那只虎兽要是再爬上来一点,就能挠破窗户跳进来了。
刘氏和蝉衣一看小脸吓得煞白的谢珥,立马会意过来,连忙松开翠枝,前去搬木凳、木圆桌,一起抵住纸糊的窗户。
三个人并排靠挡住窗户,都差点抵挡不住,猛虎气力大得惊人,桌板被顶得差点开了。
“噗”地一声,谢珥旁边的窗纸被挠破一个口,毛茸茸的虎爪探了进来,尖锐的爪子屈里一挠,把谢珥肩膀的衣物挠撕开了口子,露出比夜雪还莹润的肌肤,暴露在冷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