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困得都睁不开眼了,头重脚轻,出得门来,一阵冷风吹来,一下子冻激灵了。
白驰行走如风,自他面前过,一步也没停留,还顺手在他脑门上轻拍了一巴掌,算是打招呼了。什么也没说,错身而过。七皇子酝酿了半天的“师父”卡在喉咙里,转过头眼泪汪汪的看嬷嬷,他怀疑自己被打了,他好委屈。
这和预想的不一样,宫人们不知所措。
铃兰赶紧过来打圆场,小皇子好哄骗,陪同过来的嬷嬷却不怎么好说话,脾气大的不得了,不敢冲将军发脾气,直朝铃兰瞪眼跺脚提要求。
哄好了这边,铃兰又想起了小白脸。
春锦已经被别的下人带去烘火取暖吃东西了。铃兰找过去,见他也不知披了谁的破棉袄,正啃着半焦的烧饼,笑吟吟的听老刘吹牛逼。
铃兰将他喊出来,点了油灯,坐在案后。
灯油劣质,黑烟缕缕,呛了她的喉咙,直咳嗽,她受不了的揉眼睛,一边骂一边断断续续的说:“你也看见了,我家将军穷的很!没你们想象的风光,想缠上她过上好日子,你打错算盘啦!”
春锦面色一白,他没想过隐瞒身份,可被人一眼看穿,比当众扒了衣服还叫人难堪。
铃兰说:“谁正经男子像你穿的这么清凉还涂脂抹粉?这么些年我跟着我家将军走南闯北也算有点见识,你也别难为情了,都是生活所迫,懂。说正题吧,你是看上我家将军自己缠上来的,还是被人硬塞给她的?还是说你是谁家的细作,用了些心眼子制造了些意外……”她盯着他的脸看,察言观色,可越看越觉得眼熟,不由表情凝重。
下一刻忽然一拍桌子,“我想起你了!你是沈家大公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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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空赶在宵禁之前敲开了雍州郡王府的大门。张口就问:“我哥呢?”
长史接待了他,笑容满面的解释,“郡王已经睡下了。”
谢灵空心里不痛快,今儿个就算是埋了也要挖出来听他抱怨,不听人劝的就往后院冲。
长史脸色一变,慌里慌张追了过去,提高了音量,“二公子,郡王真的睡下了啊!”
第74章
明晚有宫宴, 十五,满月。
明月当空,所有的虚假,丑陋, 都将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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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忌虽然和父母貌合心不合, 但同这个弟弟关系还是很好的。谢灵空无事常来兄长的居所坐坐,去年被逼婚的厉害, 还直接搬过来住了小半年, 后来还是被大伯父给劝回去了。
可想而知谢灵空对兄长的居所有多熟悉,无需引路, 自己都能找过去。他一直很有分寸, 从没像今天这样横冲直撞, 实在是太气愤了,简直一刻都等不了。
刚跨进后院, 一人自天而降,挡住他的去路。
谢灵空认得这人,名唤茅吉人,是兄长的马车夫,很不起眼的一个人, 但他知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茅吉人仍是一副恭恭敬敬好说话的样子,面上带笑,但寸步不让, “主子已经睡下了。”
谢灵空这才意识到不妥,冷静下来, 回了一礼, “那,好吧。”
长史已备下宵夜, 请二公子去吃。谢灵空没什么胃口,一口气灌了半壶酒,被长史三言两语一套,就将心中的郁闷说了出来。
也没多说,就圈了个重点,他看见前嫂嫂了,在春意,有个不要脸的小倌儿跟着一起走了,很多人都看见了,明天不定会传出什么谣言。
长史打了个眼色,有人悄悄退了出去。
自从上次事后,郡王发下话来,事关白将军的一切事无巨细一律禀报于他,若是她来府中更是要奉若上宾,即刻通知他。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长史是聪明人。
谢灵空喝过酒,圆润的去睡了,熄了灯,正脱衣裳,房门被敲响。
“灵空,是我。”
谢灵空头脑发热的冲动劲过了,现在反而有些后悔了。
都说了是前嫂嫂了,他来找兄长说个什么劲,这不成心给人添堵嘛!
“不要掌灯,刚起,衣衫不整。”
谢灵空笑起来,“我们兄弟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也听话的没有再寻找火折子,门刚开了条缝,谢无忌就挤了进来。
谢灵空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错身而过的时候碰到了他头发上的水,湿气很重。
今夜明月高悬,屋外很亮,隐隐绰绰的都能模糊看个大概,进屋后的谢无忌坐到了屋内阴影处最厚重的地方,谢灵空险些找不到人。
“哥,我还是点个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