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老神在在:“不听不看不想。”随即坐正了些,昂首挺胸。
她跟了白驰这么些年,大概知道白驰心中所想,然而世道不易,女子不易,想要自己活得痛快尚且不易,又怎能管得了这天下女子?况且很多人根深蒂固的观念,根本不想从泥潭里出来,反骂你多管闲事。这些年,遇到的还少吗?
铃兰心中纵有万千不愿,可是为了她家主子,她还是愿意陪着她一条道走到黑。
临街二楼的一扇窗推开,有人看了她许久。铃兰似有所觉,转脸看去。那人呆愣了下,瞬间笑容满面,手里握了柄折扇,正要打招呼。铃兰却面无表情的转开脸,一抖缰绳,策马而去。
大囡小囡追上,三人很快消失在大街上。
棋楼内热闹非凡。“难道她就是威名赫赫的杀神白将军?娇颜玉色,当真配得上那位风华绝代的郡王殿下。”
有人推了他一把,“你胡说什么,那女子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白将军少说也有二十五六了。况且,生过孩子的妇人也不是少女的轻盈体态。”
“也是哦,据说白将军是个凶神恶煞的母夜叉!身高九尺,力杠千钧。郡王殿下那般神仙人物,若不是当年流落民间怎会被她抢去了做压寨夫君。”
不明真相的胡乱猜测,嘀嘀咕咕。
这些人大都是不足双十的少年郎,当年也和部来战,他们很多才十岁出头,被家里人关在学堂读书,不许外出看这热闹。也有一些是新近京官子弟,也都是道听途说居多。少年人最是思想活跃,天马行空。
有人用肩头撞了张灿一下,说:“九郎,看你这神态,认识?”
张灿点了点头,略感失落,“旧识。”
不料,却引来嘲笑,“大周谁人不知,白将军是咱们姬家的人。你同白将军的人算哪门子旧识?”
说话的是姬承功的长子姬年。
他爹十三岁那年勾搭丫头生了他,出身卑贱,一度养在乡下庄子被人不耻。也是他命里有福,后来他爹娶了正妻后接连生了俩个丫头,便再不能叫妻妾有孕。太医说他早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再不能有嗣。就这样,姬年十三岁那年从庄子被接回来,养在姬承功正房夫人名下,捡了通国公世子的便宜。
姬年自卑多疑,时时刻刻都想在京中崭露头角,叫一众士子刮目相看。什么都想吹嘘一二,又道:“我瞧这女子不错,等过些时候我去宫里拜见天后姑奶奶,让她老人家将这女子赐给我当通房丫头,正好。”
张灿听旧友被人言语轻薄,十分不爽,横眉冷对,“有种你再说一遍!”
姬年又开口,刚说了几个字,张灿一脚踹了过来,二人就这么在棋社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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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铃兰一行人到了雍州郡王府,得知郡王并不在府中,铃兰随口询问,侍书可在府上?
管理郡王府大小事务的长史,看上去是个很能干事的精明人,却在如何招待白将军手下人这事上犯了难。
就是因为太精明,对于郡王的过往,他也是有心打探过。若是按照世人传言的那样,这些人来访,打出去便是。可长史有自己的想法,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若真像世人传言的那样,那郡王府的密室,满墙的画像该如何解释?
长史之前不敢妄自揣测郡王的想法,现在主人不在家,也没机会给他察言观色。访客的身份地位也着实没资格让他特意将郡王从任上请回家,甚至连打扰都是不敢的。他略一寻思,选了个折中的办法,让人赶紧去国公府将侍书请来。由他来接待这些人,也好过他自己搞不清内情惹了主子不痛快。
长史将人请进偏室奉茶,又命马车夫骑快马去请人。
铃兰背着手在偏室内转悠,郡王府的人对她们不算热情,但也谈不上冷淡。她在心里思量着该如何开口才能既将诛邪要回来,又不花一枚铜钱。
穷人的钱都是一枚一枚抠出来的。
她家主子没有别的营生,还喜欢多管闲事,花钱的地方多,她不替她省,谁为她劳心劳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囡小囡都已经没耐性了,房门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紧接着有个小童的声音传来,“哎哟,我摔倒了,好疼啊。”
大囡站在门口,直接打开,见是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就很喜欢,上前就要抱他起来。
小童却不急着起来,而是伸长了脖子往里望,表情滑稽。
小囡也凑过来。双胞胎年岁不大,都喜欢小孩子,凑在一起,掐他的脸,“真可爱,你是谁家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