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却苦涩,那么她刚刚看到的是什么呢?那里才是真实吗?小拖把头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里是假的。
一切是她的梦。
会不会她只是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罢了?从头至尾,都是她的幻想。
巨大的惶恐压垮了她。是不是只在她可悲的幻想世界里,才有楚哲,有人人鬼鬼的许多朋友。
真实世界里,她只有一只叫作小拖把头的狗?
“你终于醒了!”主人格像是打定主意不再离开了一样,带着惊喜地探问。
她恹恹地应声,却惊觉刚才那里她同样听到了主人格的声音。
任由楚哲背着她离开,她询问着:“刚刚你也在对吧,你看到了吗,那里的检查,护士?”
“啊,对不起……我看不到你看到的东西……”那道声音显得有些为难,转而不确定地说:
“在我看来,你刚刚只是短暂昏迷了。但是你不愿意让我出去,我也没有出去……”
刚刚生出的些许信心又转瞬被打败,这个声音胆怯温柔、为她考虑的主人格会不会也是她的幻想?
就像医生被她幻想为食噩兽,刚刚巨大的疼痛是因为检查和病症,她却幻想是为了打败怪兽。
病院的路也许她看得太熟了,总是通过电梯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于那条走廊,才会幻想出一场怪谈冒险。
或者更早之前,图书大厦的种种,饥饿港的战斗,开心岛的海滩……这一切只是一场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呢?
唯一真实的,只是她的病态谵妄。
【宿主,停下!你的状态很不正常!】咔嚓的警报却让她又抓住了另一根救命稻草。
“咔嚓,你说过,你是按照频率区分活人与鬼魂的,你也能扫描出周周患病和健康的区别。
那我呢?双重人格在你看来是什么样的,两种频率吗?我的频率是怎么样的,是独立的吗?我真的存在吗?
不,你是不是也是我的幻想?”
她问得混乱不堪、前言不搭后语。
【宿主……】
“你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范仁绮察觉到了系统的欲言又止,并于其中抓住了星点希望。
只要他们是真实的,她是真实的,她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宿主,你当然是真实的。封印了这里之后,确保你有所准备,我有些事情跟你坦白。】
范仁绮郑重地点头,深深呼吸,压抑下至深的恐惧,重新收拾好心情。
“叮”
这时,楚哲将她轻轻放下,2层到了。收到联系的杜子腾、聂楚楚早已在这里等候,看见她的样子大吃一惊:“这架打得挺狠啊。”
然后聂楚楚过来扶住她,兀自嘴硬道:“人类不行,看来还是得看我的。早把我叫上来不就没事了。走吧,我找到档案室了。”
范仁绮微微一笑,没错,她可幻想不出这样的漂亮女鬼,这样的朋友。
很快,几人抵达了档案室。怪物没了,他们安心地寻找,终于在精神病院保留的几百份文件资料里,找到了那三个幸存者对应的档案。
陈兰女士,入院事由是疑似老年痴呆、自杀倾向,由当地村民无意中在L山发现,送治。
她在那场事故里失去了儿子,而且事故当日还有暴雨,更是引发了泥石流、山体滑坡等次生灾害,当时遇难者基本尸骨无存。
她便来这里苦苦寻找了几个月,从夏天到冬天。她恨自己没能看一眼天气预报,没能阻拦他进山。被游客发现失魂落魄穿着单衣在雪地里走的时候,只随身带着收音机,她说:
“我得找到他啊。我梦到他躺在那里,风吹日晒雨淋,像一个破烂的布娃娃。”
队医吴金生在几年后被家人送来,入院事由是酗酒、躁狂。
他无数次觉得自己应该随队牺牲,而不是在温暖的帐篷里幸存。他懊悔着当时为什么还在看电视。
被错误诊断为躁郁症的他经常上一秒绝望地失语,下一秒暴怒地砸烂电视、扯坏自己的白大褂。
“我有什么用,我有什么用?当什么医生,怎么不死在电视里算了?”
但较出乎意料的是,这里没有鉴定师的单独病历档案。也就是说,鉴定师没有作为病患被收治过。
关于他的事情,他们是在前两份档案拼凑出来的:当时,作为技术顾问的刘某错误地鉴定了地质,提交了勘探方案,最终导致了一队人全死在坍塌事故里,包括自己的哥哥,当时的队长。
出于愧疚补偿心理,他经常来这里做义工,尤其是定向照顾陈兰、吴金生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