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完全全,有什么东西坏掉了吧?
白小云深吸一口气,闭上眸子。
……
江尽蜷缩在床上,背靠着墙壁,他只穿着睡衣,修长结实的双腿蜷缩着,垂下颤抖着的鸦羽似的睫毛。
屋里寂静,带着时钟清脆又规律的跳动声音。
而他纯白的床铺上,散落着几个药瓶,药片也凌乱的撒在床上,显得凌乱又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氛围。
江尽眸中寂静毫无波澜,宛若在放空思绪,男人平日里成熟又冷静的模样不复,眼下略微有些疲倦,像是憔悴的模样,唇也微微发白。
大抵是冷了,男人微微收拢被子,闭上眸子感受着被褥的温暖,又因为动作药片滴滴答答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气氛沉重又寂静的夜里窗外还偶尔夹杂汽车驶过的声音。
很安静,但却很吵。
江尽的嗓音略微发哑,像是呢喃一般,想到了什么,轻轻道了一句。
“伏明落……”
他许久才垂下眸子,似乎因为这个名字而微微安心,疲倦的眸子闭上,缓缓睡了过去,传出均匀的呼吸。
只是眉头紧紧锁着,似乎梦到了什么,呼吸又急促起来,梦中也微微颤抖着,微微漏出呻.吟。
“别……别……”
然后他猛地睁开眸子,惊醒一般浑身冷汗着大口喘息着。
“哈啊……哈啊……”
江尽的面色苍白,鼻尖泛着冷汗,眸中也是惊魂未定的颤栗安。
许久,他才平静下呼吸,而窗外依旧是浓浓的夜色。
……江尽的失眠更严重了。
就算睡着了也会惊醒。
他总能在梦中看到弟弟哭喊的样子,自己向前奔跑想要抱住他,却越跑越远,只能无力看着那个混蛋女人侵犯了弟弟。
他的弟弟在哭泣。
他也是。
他瘫软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着,又蜷缩起来,捂住自己的心脏。
他梦见母父从小到大的偏心,对他和弟弟的漠不关心、无视……甚至是恨意。
对,是恨意。
对于他和弟弟,是身为男孩的恨意。
江尽颤抖着敛下眸子。
他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拼命地工作、加班、喝酒喝到胃出血,在厕所里哭着呕吐,疯了一般向上爬,仅仅只是想要,忘却母父与弟弟而已。
他想要忘记他们、忘记年少时候压在心中的恨、忘记哭嚎又丑恶的嘴脸、忘记弟弟的尸体……
忘记公司的女上司用□□的眼神打量着他的上下,又隐隐占着他的便宜。
忘记背后的闲言碎语,像是——他一定是和谁睡了才能爬到这么高吧。
——装得那么清高,实际上就是高层领导的情人而已。
忘记别人说着的,三十岁,已经是个贬值的老男人了。
忘记看到男士香烟广告里,职场男白领扭着劲瘦的腰,西装裤包裹住浑圆的臀,指尖夹着纤细的男士香烟,和女上司暧昧又淫.靡色.情的眼神交流的那种愤慨与胸口的痛意。
他拼了命的工作,仅仅只是因为,想要忘记而已。
如果闲下来的话,他会疯的。
密密麻麻的痛从胸口开始绵密,又蔓延着到了眼里。
……好痛苦。
他病了。
就像是伏明落和医生说的那样,他病了。
像是在崩溃的边缘行走,无时无刻这些场景都在脑海过滤。
江尽捂住脸恍惚着平稳呼吸,他睡之前,药片并没有收起来,依旧撒在床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抓起几个药片便捂住嘴塞到了嘴里。
好痛苦。
药的苦涩在口中弥漫,他仰起头,宛若天鹅伸颈一般艰难吞咽着口里的药片,喉结上下滑动着。
然后,眼角又因为动作而落下泪来。
江尽闭上眸子。
他缓缓拿起手机,看着通讯录里,伏明落的名字与头像,陷入了沉思。
她的感觉不一样,比他还要疏离,就像是轻轻浅浅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好笑看着别人而已。
……稍微有点安心。
在她身边,嗅着她发丝的香气,和那双宛若浸润明月的眸子,会安心。
就像是生日那天,晦暗的思绪下,在她奔跑出门买蛋糕返回来开门的那一瞬,她发上的雨珠迷了他的眸子。
连心脏都怦怦直跳起来。
那种感觉很奇妙,是他未曾体验过的东西,酥酥麻麻的从心尖迸发,然后绵密到全身,令人上瘾。
像是吞食的药片一样,江尽在朦胧与繁杂的思绪之中捂住眼睛,他感觉自己,已然戒不掉了。
良久之后,他才又拿起手机,顿了顿,发了一个消息——
“我最近钻研了新菜谱,要来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