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系其余五十多名男生新丁则被发配到硬件设施一般的9栋,六人一间,差不多占了半层楼,苏轩瑞住在305寝室。
别人一上大学那基本是如羁鸟出笼、池鱼入渊,要么是这社团、那小组挨个报名体验连轴转,要么是呼朋引伴四处交游,而他却独树一帜,除了上课便是窝在寝室玩游戏,对外打造出一副“轻度社恐、不搞社交”的人设。
其实苏轩瑞在私底下的性格蛮欢脱讨喜,又生得一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上好皮囊,加上他在寝室里年龄最小,其他五条皆是西北糙汉子,各种宠着这位来自南方的老幺,特别是睡他上铺的兄弟卢廷。
苏轩瑞感慨,就在他穿越到这异世的前一晚,赶上周六将要参加社团活动的卢廷还牺牲了宝贵的睡眠时间陪他打游戏呢。
他反正是周末无事闲人一枚,现在回想起来挺惭愧的。
苏轩瑞旁边的座位是空的,他俩原本给叶青留了个坐,哪知此人见色忘友,丢下同学不管不顾,火急火燎跑去找他的老相好了。
对面红眼睛的小岳岳拿一支筷子敲了敲苏轩瑞白白嫩嫩的手掌,“苏苏,想什么呢?快吃快吃!”
吃完了嘛……
赤松子道长没在此处用餐,他也是一门心思吊在那位帅气的新任师傅身上。
委实说,在这万物复苏、生机勃发的时节有谁能顶得住?
大好春光不能白白浪费,哪头山精妖怪能够不萌动春心?
不动心那问题可就大了。
小岳岳内心的欢欣雀跃溢出眼角眉梢,夹了一些清爽无油的青菜、豆腐及一大筷子胡萝卜丝,红红绿绿拌在一碗热气蒸腾的白米饭里,唏哩呼噜地扒着,一点也不嫌它烫嘴。
这股积极热情的架势感染了苏轩瑞,也端起碗来开干,两人正相对无言大口扒饭之时,一只满满当当的蓝边海碗“哐唧”往桌上一掷,一个高大的身影随即在苏轩瑞身边落座。
以孟章孟大爷惯常的风格,跟人拼桌是绝对不可能打招呼的,他仅仅象征性地冲苏轩瑞微微点了点头,同时不太自然地扯了扯唇角。
谁也不清楚这条青龙顶着这样一张冷峻无情的面孔已经多少年了。
光阴荏苒,岁月悠长,孟章自己也记不清了。
但是他可以确定一件事:他已经不会正常地笑了。
连说一句多于两个字以上的话都相当困难。
锁龙潭底暗无天日,他独自一人在那里被关押了足足一千年。
潭水冰凉无比,浸透骨髓,倘若稍有异动,为他“量身定制”的精钢铁索便会一分一毫向内绞紧,一寸一厘嵌入皮肤、直至勒出鲜血、显现龙鳞……
那种剥皮蚀骨的痛楚生不如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一千年来,孟章所接触的,唯有坚硬的铁链、彻骨的寒冷、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无穷无尽的孤寂。
昨晚第一次摸到小白狐温暖的身体、柔软的皮毛,不禁令他一阵心猿意马,所以在梦中……
这间偏厅虽然不大,个把空位仍是有的,孟章偏偏只瞧得上紧邻苏轩瑞的位置,并且挨得很近。
这倒怪不得我,实在是……这凳子太短太窄了,青龙暗暗替自己找补。
冤家路窄啊。
孟章那身高体重不是同一量级的,苏轩瑞怀疑他是否用了移山之法,坐下之时压得天塌地陷。
鉴于前几次“相处”的经历太不愉快,以致于苏轩瑞一见这大高个就屁股生疼,昨晚之后平添了一项毛病——膀胱发紧,本能地想离人远点,悄悄地朝外一点点挪动……
不料苏轩瑞忘记了他被虎背熊腰的孟同学几乎挤到了板凳边缘,这一挪身体竟然失去平衡,眼看又得摔上一跤,此时一只宽大的手掌伸过来,恰到好处地揽住他纤瘦的腰肢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捞了一把。
真细真软啊……
这“豆腐”比碗里的好吃多了,奈何众目睽睽,孟章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坐好。”
孟大爷自认这句话说得语调平静、态度温和,但听在他人耳里却像硬邦邦的命令甚至是冷冰冰的威胁。
苏轩瑞顿时诚惶诚恐,下意识地寻找我方救兵,然而对面的小岳岳早放下碗筷溜没影了。
不愧是兔兄,溜得贼快。
“吃。”
第二道指令发过来,言简意赅。
吓坏了的苏轩瑞赶紧拿起双箸,机械地将饭菜填鸭似的塞进嘴里。
小东西,怪听话的。
孟章挑了挑眉毛,眼底荡漾着一丝微妙的笑意,心想待会是得找个清净地儿活动活动僵硬的脸部肌肉,尤其得练习一下……该怎么笑。
像小苏苏那样的,笑起来应该很好看。
一顿普普通通的简便午餐因为孟章的强势加入而变得异常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