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乐顿了一下观察沉渊的表情,沉渊面上没有任何触动,仍是一脸淡然。
她继续说:“你现在来密室把写着我身世的信毁掉,是不想我知道身世?”
沉渊面露不解,疑惑问:“你的身世?你有什么身世?”
“哥哥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何必装作不知,你想想我早些时候同你说了什么,想想我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你的原话……”沉渊陷入了回忆里,突然神色微变,眼底闪过讶异,继而冷笑道:“好个阿羲,一早便套了我的话,可这又能说明什么,我不过是想事入神,才没能分辨你说的是义父还是舅舅。”
“哥哥看这是什么,”羲乐手中多了一封信,她把信举起,“你刚刚毁掉的信是我模仿义父笔迹写的,这才是义父写的。”
沉渊面色冷了下来,沉声问:“你什么时候拿到这封信的?”
“打断一下,沉渊兄,这封信是我数月前无意找到的。”长筠边把玩扇子边说。
沉渊闻言皱眉:“你偷入过魔界?”
长筠颔首:“那时听姐姐说魔尊被杀,我一时不信,便想亲自来确认一下。”
沉渊揉了揉额角:“看来我今天就不该来密室。”
羲乐问:“信中说的是真的么?”
“没错,像父尊在信中说的,你是姑姑的女儿。”
“义父为什么要瞒我,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你要杀义父,是不是跟我的身世存在关联?”羲乐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沉渊没有立刻回答,看了她半晌,最后目光定在她拿的信上:
“游历之前我在父尊卧房发现了这封信,我便去密室找父尊询问,他承认你是姑姑的女儿,他说他愧对姑姑,不敢当面将身世告诉你,只能通过信告诉你,他跟我说他甚至想将魔尊之位传给你,以弥补姑姑。”
“从以前开始,他就偏爱于你,对我没有半分怜爱,居然还想把属于我的位置传给你,太可笑了吧,你觉得我能让他这么做吗?”
羲乐看向他:“便是义父有心传位给我,魔界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魔族一向慕强,他们绝不会看着我一个废柴登上魔尊之位,你根本没有必要视我为眼中钉,更不该杀义父。”
“可你是姑姑的女儿,是父尊的血亲,魔尊血亲都可以继任魔尊,你便是一点法力没有,亦可成为魔尊,而众魔族必须效忠魔尊,这是魔界千万年来遵循的规则。”
“但是在我和你之间,他们一定会选择你。”
“假如我是个完全的魔族,他们会这么选。”沉渊笑了起来,笑里透着悲声,“可我只是个半魔。”
羲乐吃了一惊,身为魔界翘楚的沉渊怎么会是半魔?
这点长筠也没料到,把玩扇子的动作顿住。
沉渊继续说了下去:“阿羲,你还记得百年前我带你去人间扫墓吗?”
“捡到翠烟的那天么,我记得你说墓里埋葬的是你的恩人。”
“其实那是我母亲的墓,我的母亲是个普通的凡人,我是和母亲在人间长大的,母亲死后我才被父尊带回魔界。他带我回来不是出于父子之情,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你,我为了获得父尊的好感,也可怜你是孤女,无微不至地照顾你,结果他仍是对我冷眼相待,突然地你成了我的表妹,而我这几百年的付出只是为你作嫁衣裳吗!”
羲乐被他这番话说的几欲落泪,恍惚间握着信坐到凳子上,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原来她从来没有了解过沉渊。
长筠从对面走过来,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姐姐。”
长筠问:“沉渊兄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再追杀她呢?”
“当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冷静下来想想,她毕竟是我养大的,对了,还有可笑的血缘羁绊着。”沉渊说着,走到了他们身旁,“阿羲,如今你知道真相了,你要为你的舅舅报仇吗?”
报仇?
羲乐怔住,她想过为魔尊报仇,可她从没想过凶手会是沉渊,她是被沉渊带大的,数百年的兄妹之情,怎么可能一朝舍下,更何况沉渊还从她的养兄变成了表兄,她怎能对自己的血亲下手……
那将他杀害魔尊的事公之于众呢?不管在哪一界,弑父都是为人所不齿的大逆行径。
虽有长筠做见证,但依然不会有人信她的话,人人都会以为她是嫉妒沉渊登上魔尊之位,故意勾结神族栽赃新魔尊。只怕到时候被六界所不齿的变成了她。
沉渊却给她做了选择:“阿羲,你根本不想杀我,我也不想杀你,只要你保守秘密,咱们还和从前一样是好兄妹。”
羲乐心下杂乱,偏过头不予回应,长筠代她问沉渊:“那么杀魔尊的凶手是谁?总不能一直查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