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了。”温眠月颔首道。
二人越过长清宫繁华的重重殿宇往外飞掠而去,层叠的松叶自眼前拨开,远处雾霭缭绕的数座山巅霎时呈现眼前,道道铁索将山峦彼此相连,数道人影穿梭其间,皆朝着正北的山峰而去。
云起足尖在铁链上轻点,眨眼间便已是往前飞去数丈。她在山腰处停下,并未踏上面前的石阶,而是悄无声息地绕至了另一侧,沿着陡峭的崖壁登上山顶。
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温眠月不由低低惊叹了一声。
只见此处乃是一座寥廓的石台,皆由纯白的云石打造而成,三面砌出数层台阶以供宗门子弟落座;另一面则设了一座高台,其上摆了八张雕花木椅,众星拱月般围着正中那张华美的宽大座椅,看着应当是为八位长老与宫主所设。
台上已零星坐了些身着白衣的少年男女,俱是正襟危坐。借由衣摆处的银线滚边,温眠月认出他们应当是长清宫的内门弟子,想来如此重大的盛会,也不该太过怠慢才是。
云起在一处不惹人注目的角落坐下,轻舒了口气,低声解释道:“温公子,距仙门大典正式开始尚还有半个时辰,还请再稍等片刻。”
温眠月点头应下。
此后又有诸多内门弟子赶到,相继在台上寻了一处位置坐下,约莫大半炷香后前来观礼的弟子便尽皆到齐。复又等了片刻,最前方忽而传来一阵细小的骚动,温眠月循声看去,恰见数道身影不知何时登上了高台,在设下的座椅上先后坐下。
正是长清宫的八位长老与宫主谢轻云。
几位长老令人意外的颇为年轻,仅有一位是年逾古稀的老者。似是由于分掌之事不同,彼此间的气质也可谓大相径庭,但唯一相似的,便是对宫主皆是极为尊敬,举手投足间甚至隐隐显出了几分忌惮之色。
而那位长清宫宫主谢轻云则身着金红色的华贵长袍,头戴精致的灿金发饰,虽以金色的凤凰面具遮挡了上半面容,却仍叫人不敢直视他的容貌。
只是温眠月远远望着那道清隽身影,不易察觉地轻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从那人身上瞧出了几分熟稔。
那厢几位长老似是与谢轻云简要交谈了一番,而后位于右侧的一位女长老便站起了身,只听她轻咳一声,灵力加持的话音便在转瞬间传递开来,如同在众人耳畔响起,霎时便平复下了骚乱:“辰时已至,仙门大典正式开始。请通过考验的诸位优秀子弟登上青云台。”
她话音甫落,便有侍女上前将等候在一旁的众多少年修士领上青云台,粗略看去足有近百人之多,不知是否是未曾见过此等阵仗,皆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待他们站定,那位女长老正欲再度开口,岂料就在此时有一人忽而纵身落至众人身前,仰头高声道:“且慢!”
如此突如其来的境况叫在场诸人俱是怔了一怔,但随即,方才开口的那位女长老便回过了神,蹙眉冷声质问道:“周寐,你做什么?”
周寐躬身抱拳,肃然道:“二长老,晚辈有要事相禀。”
“我怀疑宫主之位已被旁人篡夺,真正的谢轻云或许早已身死!”
此言一出,霎时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二长老大怒:“周寐!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
“晚辈知晓。”周寐并不退却,语调清晰地道,“但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各位长老明鉴!”
见他神情严肃不似作假,二长老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定夺,只得微偏过头,以眼神询问该当如何。
而台下的众多内门子弟早已窃窃私语了起来,身旁的两位女弟子虽刻意压低了嗓音,交谈的话语却仍是无可避免地被温眠月尽皆听入耳中:
“周师叔这是做什么?”
“他与宫主不是关系匪浅吗?怎么今日突然如此……”
“……莫非宫主当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二人皆师从老宫主,何况宫主先前因突破失败留有内伤始终闭关不出,又惯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兴许周师叔便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般行事……”
“但那是宫主啊,如此天纵奇才,怎可能轻易便被陷害……”
“这便不得而知了……”
温眠月听罢不禁蹙眉,思及华灼近来不定的行踪,隐隐觉着此事许是与对方有所关联。
然而还未等他细思,那厢高台之上那位最为年迈的长老忽而咳了一声,起身上前几步,厉声呵斥道:“安静。”
他一开口,原本稍显混乱的青云台霎时便安静得落针可闻。
只见他抬手止住身侧作势要询问的二长老,垂首看向周寐,沙哑着嗓音问道:“周寐,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周寐坚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