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别走啊。”时风瀚忙唤住他,“我还有个东西未能给你。”
他停步回身,直视着时风瀚,平淡无波地问道:“什么?”
时风瀚笑笑,自暗袋中取了个白瓷瓶出来递向自己:“这是我先前执行任务时偶然获得的蛊虫,据传有着操控他人的效用,给你留作防身之用。”
梦中的他迟疑片刻,并未伸手接过,反问道:“你不用吗?”
“我可不似你那般心慈手软,怎会被他人所累。”时风瀚满不在乎地道,“你收着罢,兴许日后便派上用场了。”
他定定瞧了时风瀚片刻,到底还是受了对方的好意,珍而重之地道:“多谢。”
“不必客气。”见他接过,时风瀚这才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相较于你对我的救命之恩……这自是算不得什么。”
温眠月缓缓睁开了双眼。
梦中的一切都太过真切,以至于他苏醒之时竟仍有些许恍惚。脑中隐约的疼痛将飘远的意识拉回,温眠月轻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思考那个意义不明的梦境,将眼前的景象简单打量了一番。
此时的他正身处一间客房之中,从陈设看来应是一处客栈。床榻之上躺着尚还昏迷不醒的华灼,除却他们二人外屋内再无旁人,不知云起究竟身在何处。
他闭了闭眼,正欲再度休养一番,却听屋门吱呀一声,有一人悄然推门而入。见华灼还未苏醒,她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作势便要离去。
温眠月见状愣了一愣,没忍住轻唤道:“云起姑娘?”
他话音压得极低,好在云起耳力极佳,竟当真听清了他的话语。她双眸微微一亮,轻手轻脚进入屋中,将温眠月附身的月眠石取了出来。
“你可算醒了,温公子。”甫一阖上屋门,云起便急急开口道,“你与主上昏睡了近三日,真是叫我担忧不已。”
“抱歉。”温眠月歉然地笑了笑,关切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已无大碍了。”云起笑了笑,“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伤,悉心休养几日便痊愈了。”
见她笑意盈盈,不似刻意隐忍的模样,温眠月便也不多询问,转而问道:“这里是何处?我们又为何在此?”
二人交谈间云起已是下了木梯,迈入了客栈大堂之中。云起并未察觉温眠月刻意转了话题的心思,闻言正欲作答,却被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了话音:“他醒了吗?”
温眠月循声抬眸,便见一名清雅卓绝的女子朝他们行来。在看清对方的面容之时,他难掩讶然地挑起了眉:“是你?”
洛轻寒轻蹙了蹙眉,循声看向云起手中的月眠石:“是你在说话?”
温眠月这才察觉自己失态,轻咳一声解释道:“是我。在下名为温眠月,是附在这块石头上的一缕残魂。那时华灼救下你时,我恰巧被他带在身边。”
洛轻寒微一颔首算作知晓,并不与他多言,兀自看向云起,再度问了一遍:“屋内那人。他醒了吗?”
“还未。”云起摇头。
洛轻寒将手中的药包递向她,淡淡道:“购置了些灵草,熬煮成药汁喂他服下,应当能好得快一些。”
云起伸手接过,还未来得及道谢,对方便已是径自转过了身,丢下一句“我去处理一下七杀内的事务”便快步离去了。
“……她竟是七杀内的人?”温眠月颇为意外地低喃。
“她乃是七杀第五席洛轻寒,当时若不是她来得及时,兴许时风瀚便要对主上痛下杀手了。”云起似是已对洛轻寒如此雷厉风行的行事做 派习以为常,将药包收好后便就近寻了一处空座坐下,将二人昏迷后的景象大致复述了一遍,末了道,“据她所言,此番相助算是为了报主上当初相救的恩情。”
“当初她离去前曾留了一根特质的羽毛给主上,只要触碰便能融入灵力之中,由此她便能粗略感知到主上的情状。”云起继续道,“在发觉主上命悬一线之时她便匆匆赶了过来,却不曾想遇上了时风瀚。以她第五席的实力,若要与第二席的时风瀚对战,大抵占不了上风。但所幸时风瀚并未多加纠缠,颇为痛快地离开了。”
温眠月垂眸不语。
“但我当时听闻主上曾救了她时颇为意外。”云起笑笑,“主上对我们暗卫虽说不错,但对外人却颇为冷情冷心,见死不救的事绝不至于做不出来。面对素不相识的人,他当真极少施以援手,哪怕旁人相劝,大抵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温眠月不由怔了怔:“……是吗。”
“是呀。”云起笑眯眯答。
听闻此言,温眠月心底无来由便生出了几分不虞。他蹙眉将翻涌的心绪压下,忽而想到了什么,问道:“说来,为何洛轻寒仍留在此地?从时风瀚手中将我们救下,便已是仁至义尽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