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人满不在乎的挥挥手:“这有什么的,他娘也要在我娘手下讨生活,你们怕什么。”
这话一出,他们都不敢再说话了。
谁让他是深宅大院里唯一的嫡子,是沈老爷正室所出,从小就是呼风唤雨,养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性格。
所有人都要让着他,供着他,讨他欢心。
不然不仅他们自己不好受,娘亲也会受到牵连。
池塘边的气泡渐渐沉下去,湖面恢复成原本的平静。
排行老五的女孩紧紧攥住了老大的衣袖,问:“哥,不会有事吧?”
老大撇了撇嘴,猛然把人甩到地上,“别拉拉扯扯,我可没有妹妹,你不过是一个姨娘生的,你怎么好意思过来碰我?”
女孩低低哭了起来。
身侧几个小伙伴看着里面没了声息,渐渐慌了神,问:“大少爷,这、这……”
老大眼底闪过一点心虚,转身就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大大咧咧说:“人可是你们推的,跟我没关系!”
沈嘉实在那一瞬间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冰冷的水面变得温暖,眼皮却沉沉耷拉了下去,他像是回归母胎一般,将自己蜷缩在一起,用力将自己抱紧。
一声极其尖锐的声音从耳根响起。
他下意识睁开眼。
可沈嘉实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他怎么睁也睁不开眼睛,只能听见自己的娘亲在哭。
哭声沉沉浮浮,没了休止。
第二天夜晚,沈嘉实总算是平安醒来,旁边的哭声也总算是停了下去。
沈父是隔天一早来见沈嘉实的。
彼时,他身上还带着女人香,不知是从哪个姨太太那儿下来的。
他看了看嗫嚅怯懦的女人,又看了看沈嘉实,淡淡:“那些人我都已经处罚了。”
沈嘉实低声:“敢问父亲是什么惩罚呢?”
沈父一板一眼:“我让他们抄书百遍,你放心,我赏罚分明,不会偏心。”
“咳、咳咳,那就多谢父亲了。”沈嘉实说。
沈父来的急,去的也急,对房间里这个如花一般枯萎的姨太太,他早就没了兴趣。
好在三姨太对这些并不在意,她目前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照顾自己的儿子。
不过从此之后,就算再怎么调理,沈嘉实寒疾的毛病也没有缓解的趋势。
刚刚入秋,就需要捧着的汤婆子,初夏也不能撤,只能抱着咳嗽。
——至于那些被沈老爷处罚的人。
沈嘉实后面听说了他们的下场,在他康复的第二天,人就被放出来了,美名其曰:怕他们抄书抄傻了,出来放松放松。
可以说是偏心偏到骨子里。
竹青一度愤愤不平,沈嘉实却是跟个没事人一样,照样的调养身体,品茶抿水。
唯一的不同是,沈嘉实不再出门。
闭着门,在院子里过日子。
……
同年的第二月,沈老爷的嫡子死了。
死在了水井里。
听说,人都泡肿了。
再到六月份,初夏的季节,小姐和外头人私奔了。
一个月后找回,却是白骨一堆。
沈家人虽然没有说,但这些个人都有一个特点……都是这嚣张跋扈的主子,人人喊打。
而且,他们还欺负过不少人。
风声不自觉向着沈嘉实那边转,他们都觉得是他怀恨在心。
毕竟,大夫人给三姨太下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又让沈嘉实娘胎里带着毒性,这事落到谁身上,谁能接受?
而且她那长子,还平常惯会得寸进尺,欺辱到沈嘉实的头顶。
让人终生都得带着汤婆子。
假如他们是沈嘉实,一定恨极了,那长子的死相就能证明……当时下手的凶手有多恨他。
只是巡捕房的人来取匆匆,闹得人心惶惶,也没能找出凶手来。
沈家长廊之下,无数人都在嘀咕着这件事。
“这人啊,果然就是不能做太多恶……”
“谁说不是呢,我说大公子就是要遭报应的,你看看,这报应不就立马来了。”
沈嘉实就坐在墙壁这头,细细品听。
一旁竹青朝他行个礼,声音只供两人听见:“少爷,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沈嘉实:“嗯,别让娘亲知道了。”
“小的知道,”竹青又说:“只是大夫人那边,可能不太好应付过去。”
沈嘉实微微一笑:“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大夫人想找,也得去找真凶,你要记得我们当天是出了门,在外面待了一天才回的,说书人都能为我们作证。”
确实。
这件事如沈嘉实所言,查来查去都没个踪迹,只能潦草结案。
只不过沈家老太太还是在这方面上了心,收紧了家中小辈出门的步伐。